她把潮濕的木頭架到火堆上,濕木燃燒發出了濃濃的煙霧,幸好濃煙大多往頂上飄去,洞中並無令人窒息的煙。
在「劈劈啪啪」的木頭爆裂聲中,火焰越來越大,她坐在火堆邊,解上濕透了的雨披,掛在火堆邊的木架上,再松開綁腿,拉起褲腳烘烤……
「小珚……」
在暖暖的火中,她思考著要如何月兌困,卻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聲音是那麼飄渺,又那麼真實。
最初她以為自己听錯了,可再听,她吃了一驚-志寧?
又一聲呼喚傳來,雖然時斷時續,但她確定是謝志寧的聲音沒錯!
「志寧,我在這里!在洞里啊!」她大聲回應著,忘記了恐懼,涉水想攀上木台,可是那個料面濕滑得連蚊子都站不住,她只好退回,舉起一枝燃燒的木柴在坑坑窪窪的洞壁上尋找出口。
沒等她找到出口,志寧的呼喚消失了,她氣惱地抓起石頭敲打洞壁,反履地喊著他,希望他能听到她的聲音,可是他再也沒有回答。
餅了好久,確定他離去後,她沮喪地將手中燃燒的木柴扔回火堆上,坐在地上自言自語「志寧,我在這里,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忽然,奇異的聲響傳來,她倏地轉身,身後的黑暗中走來熟悉的身影。
「志寧!」她跳了起來,又是淚又是笑地撲過去抱著他。「你真的在這里!我听到你喊我,我回答你,可是你走了,我以為是做夢,以為再也看不到你……」
她忘情地抱著他,絮絮叨叨地念著,沒注意他的腳步虛弱。
「小珚,你沒事?」他同樣激動地抱著她,顫抖地撫模她,吻去她臉上的淚。「感謝老天!靶謝老天!你真的在這里!」說著,他雙腿一軟,差點兒跌倒。
「志寧!」她急忙扶他坐在火邊,見他臉色蒼白,立刻想起他受的傷,她連忙將他身上濕透的雨披解開,而他左手臂和左側身子的血跡讓她的心猛然一抽。
「志寧,你的傷……」她欲察看他的傷,但被他抓住手。
「沒事,我只需要歇一會兒。」他吃力地抬高她的臉,端詳著她的面龐,仍無法相信她真的還好好地活著。「我好擔心,快讓我看看你……」
她反握住他的手。「我就在這里,你隨時可以看,可現在我得先看你的傷,否則我就把你打暈。」
看到她恢復了生氣勃勃的樣子,他沙啞地笑了。「听你的。」
小珚很高興他的順從。她將火燒大,讓洞內更亮,然後小珚心地解開他的衣服。
他的手臂內側有很長的傷口,那是在懸崖邊試圖救她時被石頭割傷的,而他的身上還有多處擦傷,雖不嚴重,但仍讓她看了心痛不已。
「這麼長的傷口,我需要針線,可它在馱子里。」她焦急地說。
「不用縫,把這個靈藥包上就好。」他從腰帶內取出一個布包遞給她。
她接過來打開,看到里面有幾片葉子時驚訝地問「這是靈藥?」
「別小看這葉子,把它碾碎抹在傷口上,很快就好。」
「真的嗎?」小珚雖不太相信,但仍按他的說法,用小刀將葉子壓碎敷在他傷口上,再用自己已經被烘干的綁腿小心地替他包扎好。
處理好傷口,又休息了一會兒後,謝志寧的精神好了很多,他再次如同做夢似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我急壞了,到處找你,你怎麼到了這里?」
「我也不知道,醒來就趴在那兒了。」小珚指指木台下的河邊,將自己墜崖後的經過告訴他。他也告訴她,她墜落山谷後,他一心只想尋找她,是苗大哥冒險趕到阻止了他,直到馬幫下了馬滾崖,苗大哥才用麻繩將他吊下山谷,並告訴他,他們會在山谷外的馬井溝接應他們。
原來他身上的多處擦傷就是這樣來的。她輕輕撫模他的胸脯,想起他的突然出現,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石碾後面的洞口。」她的撫模讓他肌肉緊繃,他拉近她,因明白她真的平安無事而感到如釋重負。
她依偎著他。「我找過,可是找不到洞口。」
「因為它很隱蔽,如果不是有濃煙、火光和你的聲音,我恐怕沒法找到它。」
「原來是這樣。」她安心地嘆了口氣。「雨還大嗎?」
「早停了。」
「是嗎?那為何外面黑漆漆的?」她望著漆黑的洞頂問。
「現在都快半夜了,樹林太密,就算有月亮也照不到這里。」他輕聲說。
「半夜了?」她大吃一驚,在山道遇到暴風雨時才過正午,如此看來,她昏迷的時間並不短。「你一直在找我?」
「是的,我一定要找到你!」他烏木般的黑發濕濡地披散著,豐敞開的衣服潮濕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滿身的泥污和苔蘚,無不顯露出與暴風雨和險惡山林搏斗的痕跡。
她看著他,心里充滿了感激相愛。「帶著身上的傷,你在這可怕的山澗里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路?」
「只要能找到你,我什麼都不在乎。」他舉起手慢慢撫上她的臉,他的脾子亮如星辰,熱烈的眼光教她心馳神搖、血脈沸騰,並深深觸動著她的心靈,讓她感動得想落淚。
「志寧……」她哽咽著靠進他懷里,張開雙唇貼住他的唇輕輕移動。
他用沒受傷的右臂抱著她,用辦攫住她,吸吮她,渴望更深切地感受到她的生命力。他永遠無法忘記當目睹她落下山谷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當他從繩子頂端摔落谷底時,當他在山澗中找不到她時,當他因絕望和疲憊倒臥在風雨中時,他以為他和她都將葬身此地。可現在,他竟能將她緊緊抱在懷里,這讓他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也更加珍惜他們相擁的每一瞬間。
小珚也有同感,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可現在卻能擁抱著他,感受著他濃濃的愛意,這份感動令她內心充滿了對他的強烈感情和需要,需要他的和踫觸,需要確信他們真的又回到了彼此懷中。因此,她緊緊抱著他,忘記了他的傷,忘記了曾經有過的恐懼,只想與他永遠這樣相擁相守。
然而,當他們倒在地上時,一塊堅硬的石頭弄痛了她的肋骨,將她的激情冷卻,她生氣地撿起那塊石頭隨手扔在火邊。
「討厭!」她懊惱地咒罵。
她的樣子逗樂了謝志寧,他在她噘起的嘴上親了一下,寬慰道「去把雨披拿來墊在地上,今夜我們都需要睡眠。」
小珚難為情地笑了笑,起身去取火邊的雨披。
謝志寧的視線跟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再次感激老天讓她平安無恙。除去綁腿的寬大褲腳隨著她的行走舞動,更顯出她窈窕誘人的腰身。在長安,他不是沒看過女人穿長褲,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穿上長褲後會有她這樣的效果。
忽然,他被一點異光吸引,定晴一看,小珚剛扔掉的「石頭」正在火邊閃亮。
他俯身,伸長手臂將它撿起來,將上面的泥土抹去,湊近火光仔細察看。
「沒什麼好看的,爛石頭。」小珚取來烤干後帶著熱氣的雨披鋪在地上。「來吧,你需要躺下休息。」她擋在他與火光之間,不讓他再看那塊石頭。
「這不是石……」謝志寧對她說,可她卻給了他一個蜻蜒點水式的吻,他立刻放下石頭,一手摟過她,搜尋著她的唇,熱情地教導她該如何完成這個吻。
她想抱他,但這次她記住了他的傷,因此不那麼大膽,可他卻什麼都不顧地抱住她,渾然忘我地親吻她。在彼此唇舌交接的纏綿中,在強烈地感受到了對方散發出的體熱時,她殘存的理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