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上的鍋子冒著騰騰熱氣,清水翻滾著透明的泡泡。樸政勛輕輕放開姚豆豆,走到火堆前,將鍋子端了下來,又往里加了些木條。他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木條,皺了皺眉。看來這個火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等會一定還要想辦法為豆豆驅寒。
打開一邊的醫藥箱,里面有一些藥物,一些包扎用的紗布、紅藥水,還有一些止痛和感冒發燒藥物。字有些模糊,看樣子已經放了很久,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樸政勛無暇想那麼多,從里面拿了紗布,發熱藥物出來。姚豆豆臉頰不自然的潮紅,伴著陣陣的咳嗽聲,秀麗的眉毛緊緊地糾在一起。
他吹冷水,扶起她,「豆豆,醒醒啊!吃藥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他拍醒,頭好像被無數的刀斬過,只能模糊地看到樸政勛擔憂的俊顏,「政勛……」
「嗯!」他微微一笑,「吃藥了!」樸政勛將兩片藥放到她的嘴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你會好的!」
他磁性的聲音輕輕地響在姚豆豆的耳邊,她抿唇點點頭。這一切應該是做夢吧!這樣溫柔的樸政勛,因為她而緊張的樸政勛,恐怕只有夢里才會出現,她的臉上浮現夢幻而幸福的笑容。如果這不是一場夢該多好……她沉沉地睡去。
火光浮動,如閃爍的星星,姚豆豆的微笑在樸政勛眼里如睡蓮般聖潔而純美。放下手上的鍋子,他拿起紗布抬起她的腳,被涼鞋束縛的小腳勒出一條條紅紅的痕跡,腫脹的腳踝像個饅頭。
他沒想到姚豆豆的腳扭得這麼嚴重,難怪她一直呆在原地無法離開,原來不是她不願意,而是疼得無法離開,連逞強也做不到。樸政勛捏了捏骨頭處,除了腫脹外,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禁松了一口氣。為她擦了點消腫的藥水,收起了紗布,沒有傷到骨頭就沒必要固定了,不過明天早上一定要盡快治療不可。
「冷……冷…… ……」姚豆豆將自己緊緊地抱住,不停打著哆嗦,泛白的唇喃喃地叫著冷。
樸政勛皺著眉看著她同樣濕透的衣服,不禁有些擔心,發著燒又穿著濕衣服,這樣下去明天說不定會惡化成肺炎,該怎麼辦?他看向一邊自己已經烤干的短袖襯衣,臉突然紅了。
如果真那麼做,明天姚豆豆醒來一定會殺了他的,他用力地搖頭。算了,他們的關系已經夠僵了,如果再那麼做,更別想她會原諒他。
樸政勛拿起一邊干衣服,將它蓋到姚豆豆的身上,又往火堆里加上木條,熱浪襲來,屋子里更加溫暖。他為難地看向一邊不多的木條,看來支撐不了多久,木條用完,屋子里會比現在更冷。姚豆豆無意識地拉緊蓋在身上的布料,冷意如冰刀一樣,她的牙齒不自覺打起顫。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住了她,溫熱的氣息籠罩著姚豆豆,靜靜的呼吸聲宛如催眠曲一般,耳邊環繞著沉穩的心跳。
好溫暖啊!她不自覺回抱住,冰冷的感覺也被驅趕走,整個人如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
不再發抖,不再害怕,不再孤單,不再寂寞……如果,能永遠沉睡在這樣的溫暖里該有多好。
腦中只剩下此刻的幸福,姚豆豆微笑著,終于完全沉沉睡去。
清晨的陽光如一束天堂之光從木屋的小窗投射下來,落在姚豆豆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睜開眼,樸政勛沉睡的容顏毫無預兆地映入眼簾。
瞬間,呆怔。近在咫尺的俊容,宛如天使般純淨的呼吸,他的肌膚美得就像校園里飛舞的櫻花瓣,火紅的頭發在清霧般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如華貴的絲綢般的光澤,有種王子般的高貴和矜持。比女孩還要修長的翹睫毛,高挺的鼻梁如筆直的山峰,薄薄的唇角有抹憂色。
好美!
一個妖異的詞出現在她的大腦,讓她的思想停頓了半秒。現在是什麼狀況,怎麼他們會靠得這麼近?出了什麼事了?姚豆豆驚愕地回過神來,眼神閃爍,她的眼光往下落。兩人正以曖昧的姿勢緊緊地貼在一起,樸政勛的雙手環繞著她,在他們的身上搭著他的短袖襯衫。
臉立刻如火燒般,心好像要跳出來……
她驚叫著推開樸政勛︰「樸政勛,你這個大,無恥、下流、卑鄙!」
樸政勛被打醒,腦子混沌,模了模依然昏沉沉的頭,他抬起頭看向一臉怒意的姚豆豆,「你又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和你睡在一起,還……」她的臉微紅,「還靠得那麼緊,你佔我便宜啊!」
他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我不會無恥到去佔一個病人的便宜啦!你當我樸政勛是什麼人啊?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昨天的事了嗎?」
「昨天?什麼事?」姚豆豆不相信地質問他。
樸政勛深吸了一口,重新躺下,「我很累,你自己想吧!」
「喂,你換個地方睡啦!不要在我旁邊!」她忍不住一腳踢向樸政勛,猛然的疼痛感像刀一樣襲來,姚豆豆大叫一聲。
腦子里出現昨天的一些片段。
……
「你贏了,我承認我無法丟下你一個人,無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
她凝視著他很久很久,突然撲進他的懷里痛哭起來。緊緊地抱住他,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只是哭著,比海浪和雨加在一起的聲音還要大,肆意地宣泄著剛才的孤單和恐懼。
他雙手合攏,回抱住她。
……
昨天真的是她嗎?天哪!她都做了什麼?居然會撲到樸政勛懷里痛哭,一定是瘋了,徹底地瘋了……
樸政勛睜開眼,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腳踝,狠狠地瞪向她,「你這個笨蛋,忘了自己的腳扭得多麼厲害嗎?野蠻的性子一點都不改!」他罵罵咧咧,卻溫柔而小心地看向姚豆豆的腳。
她微怔,任憑樸政勛擺弄著她的腳一句話也沒說,這樣奇怪的他讓姚豆豆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腳,還有哪里不舒服嗎?比如頭還疼不疼,還有沒有發燒?」
樸政勛看向她,卻見她一臉呆愣的樣子,不禁有些失望,「算了,看你剛才還有心情踢我的樣子,應該是沒事了!休息一會,我背你回酒店!」
他站起身,打開門,屋外涼爽的風吹了進來,清晨新鮮的空氣趕走了一室悶熱,初升的太陽綻放耀眼卻非灼熱的光芒,樸政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
姚豆豆抬起手,遮住透過他照耀進來的強烈光芒,五指間望去樸政勛的身後仿佛有著白白的清霧,宛如一對薄如蟬翼的天使之翅。她迷惑地眯起眼,終于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模糊的片段。只記得全身又痛又冷,即使閉上眼,整個黑暗也仿佛在旋轉,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卻對她說著話。樸政勛細心地給她喂藥、擦藥、安慰她,因為她好冷好冷,所以他用體溫溫暖她,在一個火光跳動的空間里,一切都是透明的,只有耳邊清晰地回響著他平靜的心跳。
這一切像一個夢境,疼痛而又幸福的夢境。她一直以為是幻覺,所以才會安心地倚在他的懷中取暖,可是沒想到……唉,太尷尬了!
「樸政勛你……真的沒有佔我便宜?」她不太相信地問道。
樸政勛疲憊不堪地搖頭,「我雖然不是君子,但絕對不會是乘人之危的人。昨天那種情況我也沒辦法,你在海邊扭到腳,天又起大雨,海灘黑得連路都看不清,我背著你也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如果不是這里有一間木屋,你今天早上可能就會燒成肺炎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昨天一直擔心她,他一晚上都沒有睡,直至困得不行才睡過去,沒想到自己的好心也會被她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