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然會!」听到他假裝埋怨的話,嘯嵐開心地笑了。
可是他們的這份甜蜜和快樂只維持到了傍晚。
「阿海,我在西港看見了秦家的船。」當老順回來時,帶來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秦家的船?」霍海潮和嘯嵐都是一驚。
可這還不算最吃驚的部分,當林啟明回來時才真的讓他們失了方寸。
「老大,我在衙門里沒听到什麼,不過倒是有人托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霍海潮接過來拆開,飛快看完後迅速收起,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信是誰寫的?」嘯嵐急切地問,晃眼間,她覺得那字體很像爹爹的筆跡。
可是霍海潮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不是什麼大事。」然後轉頭對老順說︰「你留下照顧著,啟明陪我走一趟。」
「你要去哪里?」見他不好好回答自己,嘯嵐拉住了他。
他輕捏她的手安撫道︰「去見一個人,別擔心,你跟老順叔在一起很安全。」
看著他大步上岸,嘯嵐的不安更甚。
終于在太陽落山前,霍海潮回來了,而與他同來的是嘯嵐意想不到的人。
「爹爹!」當嘯嵐歡喜地撲向來人時,大家都大吃一驚,只有霍海潮冷靜地看著眼前的父女相聚。
在剛才與朝廷大員見面時,雖然沒人為霍海潮介紹這位始終在座的「老爺」是誰,但當會面結束,「老爺」執意要來富海號時,他就有所醒悟了。
「阿嵐,你瘦了!」秦大剛眼里閃著淚花,看到讓他擔憂不已的女兒安好無恙地站在他面前,他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爹爹也瘦了。」嘯嵐看著爹爹,納悶地問︰「爹爹怎麼來的?」
秦大剛說︰「官府大人押送骷髏號回朝時,你顧叔寫了信,也說了你做人質的事,爹爹不放心才趕來的……」
爹的話提醒了嘯嵐,她立刻回頭看看沉默不語的霍海潮,驚喜地問︰「爹爹認識海潮了嗎?」
秦大剛臉上的表情一變,帶了幾分疏離。「見過,但不認識。」
霍海潮聞言立即抱拳俯身,對他行了個禮。「晚輩霍海潮不知老爺即為秦大當家的,適才實有不敬,還望前輩見諒!」
「那倒不必,你沒有什麼失禮的,今天約你見面的是朱大人,不是老夫。」
听出爹爹對霍海潮似有不滿,嘯嵐趕忙說︰「爹爹,你不能怪海潮,他沒有讓我做人質,是女兒自己要做的。」
「你這孩子!」秦大剛輕斥。「就為你這番任性,爹爹趕了一個月的船。」
嘯嵐回嘴。「是爹爹小題大作。」
「不要多說了,今天爹爹就是來接你的。你這就隨我走!」
「那海潮呢?」嘯嵐一听爹爹是來接她的,急忙拉住霍海潮。「爹爹一定也知道,女兒已經把自己許配給他了。」
她的直言告白不僅讓秦大剛旋即變了臉色,就是霍海潮及老順等人都覺得唐突。
「阿嵐!」霍海潮拉拉她握著自己的手。「這事慢慢再講。」
「可是我要跟你在一起……」
「嘯嵐!」秦大剛生氣地一把將地從霍海潮身邊拉過來。「你與他的事爹爹並不知道,況且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我們先回家!」
「爹,我喜歡他……」
「你再不听話,爹爹就不答應這件親事!」秦大剛威脅她,可她卻笑了。
「那麼說爹爹答應了?謝謝爹!」她笑著想跑向霍海潮,卻被秦大剛抓住,但她仍十分開心地對霍海潮說︰「看,我說過我爹爹最好啦,相信了吧?」
被她戴了頂高帽子,秦大剛無奈地嘆口氣,回頭對霍海潮說︰「你是如何得到她的心的我不管,可你得按規矩來,先到泉州來提親,再娶親。」
「謝岳父大人恩準,晚輩定當遵從!」霍海潮立即跪地對他行了個翁婿大禮。
秦大剛看了他一眼,拉著女兒要離開,可嘯嵐猛地掙月兌他的手,跑到霍海潮面前,把他從地上扶起,急切地說︰「你一定要盡早來!不然我會因為想你而死!」
霍海潮緊緊握著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雖然舍不得她離開,可是他自己現在也有很多事要處理。
「海潮?答應我!」嘯嵐眼里盈滿淚水。「你一定要答應我!」
「我答應。」海潮極為不舍,但他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告訴她︰「我剛剛見的是欽差大臣,接著還要上京面聖,你要等我,我定不負你!」
嘯嵐點頭,眼淚隨之墜落。「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看到他們難舍難分,秦大剛心中不忍,可他知道朝廷對霍海潮的期望,于是他過來拉住嘯嵐。「走吧,孩子,如果他真要你,他會來的。」
就這樣,嘯嵐被帶走了,留給霍海潮空蕩蕩的心。
然而他知道,他的心很快就會被幸福和快樂填滿,被那個牽扯著他所有感情的女人填滿。
因為他愛她、要她,所以無論有多艱難,他都會盡快娶回她,在他的余生里再也不與她分離!
尾聲
七月初七七娘生,乞巧節這天,泉州城有女兒的人家無論貴賤,都在大清早讓女兒把胭脂花粉用紅髻索捆扎起來,拋上屋頂,盼喜鵲餃送到天河邊,送給織女梳妝打扮以會她的情郎。
可是有兩個女兒的秦家大宅內,今年卻一反常態的冷清和寂靜。
前落四合院里,秀發垂肩,青衫綠裙,顯得十分素雅美麗的秦家長女秦嘯嵐正沒精打采地坐在水池邊,手里揮舞著一節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著池水,不在乎點點水花濺濕身上精美的衣裳。
「大姊不去扎胭脂粉嗎?」小妹嘯月張著可愛的圓眼楮,跑來趴在她身邊。
「不去!」
「可是如果不去,織女就不能見牛郎羅。」
「不見就不見,臭男人有什麼稀奇的?!」
「可是那個男人說他很想見大姊。」七歲的嘯月小大人樣地說。
「見什麼見?我誰都不想見!」
「可是……」
「別那麼多『可是』,告訴他請他滾遠點!」
但固執的嘯月似乎不比她姊姊好說話,她依然趴在她身邊,瞪著眼楮說︰「可是他說,如果我告訴你他是『老大』,你就會見他。」
「『老大』?」像被蜂子螫了似地,嘯嵐猛地跳了起來。「他在哪里?」
「那兒——」嘯月的小手往身後隨意一擺。
嘯嵐回頭,看到樹下高大挺拔的男人時,頓時愣住了,隨即騰騰怒火由腳底直燒到頭頂。
「該死的死魚眼楮,臭海盜!」
她扔下樹枝,大罵著撲向站在距離她不過丈余的男人身上,拳打腳踢的,全然沒了剛才那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而她的小妹妹秦嘯月則一溜煙跑了——去向全家人報信。
那挨打的男人不說話,只是緊抱著她,反身將她壓在樹干上,他的嘴迅速佔領了她罵聲不絕的嘴。
這個久違的熱吻立即阻止了所有的謾罵,也平息了所有的怒火,暴跳如雷的秦嘯嵐頃刻間融化在男人的懷中。
當重新找回呼吸時,她氣喘吁吁地問︰「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霍海潮沒有說話,他低頭注視著她美麗的容貌,手指輕輕摩掌著她誘人的紅唇,心里激蕩著最狂猛的情潮。
半年多來,他每日每夜都在想她,想她穿上女裝後的模樣,想她思念他時的眼淚,想她因失望而咒罵他時的怒目……
他想她的一切,可是他絕對沒想到,當他終于見到她時,會看到一個美麗得不可思議的端莊女子,一個毫無生氣的溫柔淑女。
不,那不是他的阿嵐,他的阿嵐該是虎虎生威的女中豪杰,怎會是幽幽怨怨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