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想到這個主意的?」他有趣地拍打著這幾個石墩子問。
「正是王爺您啊!」
「哦,是嗎?難怪我覺得它們非常好。」他應著,心里卻在想,看來這楚天南也是個聰明人,而且在某些方面與自己的愛好很接近。
他站在大門口遠眺,再次發自內心地贊嘆這座宅邸的地理位置。
這里因為地勢高,視野相當開闊。不僅可以越過眼前鱗次櫛比的低矮建築看到遠處的城牆、鼓樓和瞭望塔,還可以看到遠處的汾河和兩岸廣袤的平原。
「王爺,這里真是好地方,對吧?」莽子站在他身側熱情地說!「每次回來您總會站在這里看看,說這是進退有據的城堡,背靠龍山,左濱汾河,右傍險關,扼守著貫通南北的水陸交通要塞。」
「這些都是本王的封地嗎?」看到遠處郁郁蔥蔥、綿延不絕與天相接的龍山和王府後面大片的草地,楚天南激動地問。
「沒錯,這整個晉城山水都是王爺的領地。」莽子興奮地用手比劃著。
他的話令人振奮,若真如此,那麼他可以好好利用這些條件干番事業了。
想到這里,古代生活似乎不再可怕。「走,到城里看看去。」
走下王府高地,是一長排式樣統一、看似軍營的住房,駐守在各個出口的士兵皆向他行禮問安,他隨意回應著,心里卻為此地嚴謹的軍容喝彩。
「這是何處?」他小聲問緊隨身邊的莽子。
莽子答道︰「城營。是楚家軍隊的駐扎地,要想進出王府得先通過這里。」
「楚家軍?」
「對,楚家自行招募和訓練的軍隊。」
楚天南點頭,對此他當然明白。古代戰事不斷,各藩王擁有自己的軍隊不僅是慣例,也是必要的。身為經常率軍出征的王爺,駐軍營房建造在家宅外,不僅便于及時下令調動軍隊,也有保護府宅的功能。
穿過城營,他們進入了人頭鑽動的城區,繁華的街市不時帶給他驚喜。
在他想來,戰火紛飛、兵荒馬亂的年代應該到處是斷壁殘垣、民不聊生的景象才對,可是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城內建築群高矮相雜,犬牙交錯,或素或雅,比比皆是。高達十余米的城牆堅固地護衛著整個城區,集市上人來人往,叫賣不斷,絲毫看不出戰爭的陰影。
不知不覺中,他們轉了半個城池,可他依然興趣濃厚,眼前的晉陽城令他心馳神往。盡避人們在見到他時都表現得誠惶誠恐,但看到百姓們生活悠閑,士兵們盡忠職守,他還是很滿意。
當他們由城門下來轉入大街時,突然前頭一陣騷亂,路人發出高低不一的驚叫聲。
兩人未及看清,就听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眼間,一匹黑馬昂首揚鬃地往這邊沖來,而它的前方呆立著一個顯然被嚇壞了的干瘦老頭。
「啊,危險!」就在莽子大叫的同時,他身邊已掠過一道黑影,撲向驚馬。
烈馬突然遭遇阻力,無法繼續縱行,只能狂暴地在原地怒蹦嘶鳴,但最終還是被騎在它背上的馭手制伏,用力地噴著氣,踢著腿停了下來。
「王爺,您沒事吧?」烈馬方停,塵土飛揚間即傳來莽子關切的詢問。
「沒事。」等馬平靜後,楚天南從馬背上躍下,輕松地回答。
此刻,他的心里實在是大為震驚,他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等馭馬本事,更不敢相信自己果真身懷驚人的武功。
當他見到那匹馬往那干瘦老頭奔去時,腦袋里只有救人的念頭,根本沒有其他的考慮,就憑著本能躍起,竄到了馬背上。
要是以前,做那樣危險的動作他是想都不敢想的,然而現在,他居然做到了!
「王爺神勇過人,草民該死……」被他救了的老頭跪在他面前連連磕頭感謝。
「起來吧,不必拘禮。」他一把扶起老人,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看來我確實是能騎馬、會武功的人呢!」
「當然,王爺自小能騎善戰,功夫了得!」莽子拍馬屁地說。
「真的?我的武功果真很了得嗎?」听到贊揚,又因剛救了人,楚天南心情十分暢快,不由得意地問。
「王爺的功夫確實了得,可是您要站在這里堵著道,讓百姓們齊聲恭維嗎?」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楚天南回頭一看,只見身後停著一輛馬車,車里坐著的正是昨天他醒來後最先見到的那個瓷女圭女圭似的美人──他的未婚妻酈兒。
他環顧四周,果真他們身邊圍著不少臉上帶著微笑,眼里充滿敬畏的百姓。
「我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他暗自嘀咕著,一拉莽子,躍上了馬車。
楚天南沒留意到他身前的干瘦老頭仍滿懷感激地注視著他,眼中有一縷難以捕捉的精光,只逕自撩開門簾進了車廂,莽子則坐在車夫身邊,馬車繼續上路。
沒想到他會上了自己乘坐的馬車,酈兒愣住了。
當這個龐大的身軀落在她對面的座位上時,她感到空氣霎時不夠用了。
太完美了!當酈兒睜著那雙美麗的黑眸看著他時,楚天南心里贊美道。
實在找不出恰當的辭句來形容她的美,昨天第一次見到她時所感受到的吸引力更強烈了。不過奇怪的是,他總覺得她的性格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安靜。
她的確是他所見過最不尋常的女人!
「干嘛皺眉頭?我不能乘坐馬車嗎?」見她不語,楚天南開口問。
「喔,不,只是王爺從來不屑與……」她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楚天南從上了車就一直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令她感到很不自在,也不習慣。
她說話的聲音很好听,音調適中,嗓音清脆,吐字清晰。
「干嘛不說完?只是我從來不屑與你同乘一車,是嗎?」楚天南接上她的話,逗她道︰「怎麼可能?與美人同輿,覽人間勝景,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嗎?」
酈兒猛地抬頭,與他閃閃發亮的雙目接觸時,立即又避開了。
他在搞什麼名堂?譏諷嗎?可那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他向來是冷漠無情的。
酈兒心里嘀咕著,既驚于他反常的言行,也如同以往每次與他相見時一樣,被他出色的相貌和氣質所吸引。
偷偷再瞟他一眼,不料又與他的目光相遇,那灼人的目光令她心跳如鼓,面紅耳赤。
她轉頭看著窗外,以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看出她的窘迫,楚天南也不逼她。他看了眼窗外,又將目光轉回到她臉上。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天下戰事不斷,晉城卻能如此繁榮,真是奇怪,你說是不是?」
酈兒看他一眼,本不想回答,可見他凝視著自己,似在等待答案,便淡淡地說︰「晉城自三家分晉以來,經數百年豪強的強征力發,幾毀幾建,尤其是北齊後主高緯和即位為帝前的晉王楊廣大興土木,修城固池後,自然不同于一般小城。」
楚天南對她的話很是贊同,但囿于自己對這一帶的地理及相關知識的欠缺,他渴望盡可能地多了解這座突然之間成為他「屬地」的城池。
「晉城面水背山,地理位置很好。」他試圖引導她多講點晉城的事。
酈兒看著窗外點頭道︰「沒錯。晉城又被稱為‘北都霸府’,自先秦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這里東有險峰雄關,北可抑制匈奴、突厥,汾、晉兩河環繞,草場肥沃,糧食充足,人口眾多,資源豐富,是個能戰能守的軍事要地。所以歷代晉王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君王信任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