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快去找二少爺!」他想將刀拔出,可是他擅于持刀劍的手竟抖得無法捏穩刀柄。此刻,只有他的弟弟們可以幫他。
「我來了!」峻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峻威、峻龍也緊隨在他身後。
「救她!不能讓她死!」峻猛的聲音比鋼鐵還堅硬,可是他的身體卻像得了熱癥似地忽冷忽熱,他的雙腿哆嗦得無法站立,他懷里小小的的身體彷佛有千斤重。
「大哥,你快看看寶寶!」峻威的聲音提醒了他。
他低頭一看,懷里寶寶那張青白的小臉在變黑,而他的抽噎和呼吸幾乎都沒有了。
「寶寶!」他大聲喊他。「不行,我不能讓你死,爹爹在就不會讓你死!」
他將寶寶平放在毛氈上,擠壓他的胸腔,可是他軟軟的沒有任何反應。
他將嘴貼在兒子冰冷的小嘴上,慢慢地往他口里送氣,並一刻不停地按摩著他稚女敕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听到兒子的一聲哽咽,然後那小小的胸脯有了起伏。
孩子得救了,峻猛的心里舒了口氣,可是被峻虎抱走的雁翎呢?
他知道弟弟們已經將那把該死的刀拔出來了,他們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得看大夫的能耐和雁翎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為了讓爹娘度過一個無憂的夜晚,峻猛不許任何人將西院發生的事告訴爹娘。
避家安排人將羅青青的尸體抬走,弟弟們也回到了前廳。
只有峻猛和大夫、丫鬟們守候在奄奄一息的雁翎身邊。
夜越來越深,被嚇壞了的寶寶在看到雁翎躺在炕上時,再次大哭起來,他拍打著被褥哭喊著要娘親抱,那已經沙啞的哭喊聲將峻猛的心都絞碎了。
有丫鬟來抱他,想替大少爺分擔照顧孩子的責任,可是沒人能將孩子從雁翎的身邊或者是峻猛的懷里抱走。
夜更深時,寶寶哭鬧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丫鬟說他是餓了,可是雁翎依然昏迷,峻猛試著用丫鬟們準備的女乃水、糖水、小米粥來喂他,都被他推開了,最後也許是太餓,他嗚咽著嘗試女乃水,可才喝了一點點就拒絕再喝。
最後哭累了,他貼著峻猛的胸口,含著手指睡著了,睡夢中仍不斷地抽噎著。
不久,寶寶再次哭著醒來。這次的哭聲已經虛弱無力,卻更加令峻猛心痛。
「寶寶,乖,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就吃這個好嗎?」他將一片浸泡過糖水的饃放到孩子嘴邊,可是他張開嘴巴含住後很快又吐了出來。
「寶……寶……」炕上的雁翎發出輕微的聲音。
峻猛驚喜的回頭,看到她已經睜開了無神的眼楮。
「雁兒,妳醒了?」他雙目發燙地坐在她身邊。
「寶寶……餓……」她的視線落在峻猛懷里的兒子身上,然後她的手吃力地舉向胸前,可是才舉起就頹然落下了。
淚水滾出她的眼眶。「幫……幫我……寶寶……」
峻猛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將兒子放在她身側,小心地抓著他胖胖的雙腳,怕他踢到雁翎的傷。
一撲進娘親熱悉的懷抱,寶寶立即張開小嘴在娘的胸前探尋。他急切的樣子令峻猛辛酸地笑了。他為雁翎拉開衣襟,解開里面衣服的鈕扣,將內衣系帶扯開。
雁翎蒼白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他俯首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最後拉開她的內衣。然後他不用再操心,他的兒子已經熟悉地找到了他渴望已久的食物。
「雁兒,我是這麼愛妳,妳怎能離開我?」看著她更顯豐滿的正哺育著他的孩子,峻猛感動地親吻著她蒼白冰冷的嘴。
可是雁翎沒能回應他,因為她再次陷入昏迷。
「雁兒──」峻猛急切地喊她,渴望她醒來。
聞聲進來的大夫檢查了雁翎的脈搏後,安慰他︰「將軍別慌,夫人失血過多又傷及脾髒,故而體力不支。」
峻猛看著大口吸吮著娘親的乳汁,對一切皆無所知的寶寶,知道是兒子的哭聲喚回了她短暫的意識。
想到在生命垂危中,她心里仍然一心掛念著她的孩子。滾燙的淚水沖出了他的眼眶,他將臉埋在兒子充滿乳香的身上,默默祈求著︰「雁兒,快快好起來!我和兒子都需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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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雁翎終于清醒了。
她注視著峻猛的眼里充滿了淚水。當她徘徊在鬼門關時,有一個沉穩的聲音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說著綿綿不絕的情話,讓她感動,讓她不想放棄生命。
現在,她看到了他,看到了她早已愛進骨髓里的將軍。
彷佛徒步穿越漫長而艱難的沙漠後終于回到了家,特別是當她看到兒子在峻猛懷里睡得香甜時,她安心了。
從峻猛注視兒子的眼里,她知道她沒有愛錯人,她的孩子會得到很多的父愛。
見她終于醒了,峻猛激動地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而在他與她的手掌中間是一紅一綠的兩個荷包。
「雁兒,握住我的手,讓我知道妳永遠不會再離開我。」他含淚說。
雁翎疲憊地微笑,然後閉上了眼楮,但她的手指微彎,握住了峻猛的手。
尾聲
一個月半後
「將軍府」再次張燈結彩,擺生日酒。
不過這次的壽星卻是剛滿一歲的彭家長孫──彭家寶。
東樓的花園里,花木早已凋謝,但一點都沒有減少這里的熱鬧氣息。
「寶寶,我可是你四叔,你怎麼可以不敬老尊賢,竟敢用劍刺我呢?」峻龍坐在木欄上訓斥著蹣跚學步的佷子。
而後者正抓著圍欄,手持一把木劍一股勁兒地往他的背上、上捅,嘴里還「嗨嗨!呀呀!」助興似地喊著,很有點學武之人的氣勢。
「哈哈,不愧是我彭家後代,路還走不穩呢,馬步倒蹲出幾分樣子來了。」剛從北樓走過來的彭老將軍看到孫子的架式,忍不住稱贊道。
峻龍抱怨道︰「爹,您可不能再助長這小表頭的氣焰,您看他現在已經沒大沒小了。我教他功夫,他該拜我為師,哪有成天持劍往師傅上戳的徒弟?」
「你還敢抱怨,你小時候還不是這德性?」峻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哪有這麼惡劣?」峻龍不服地對跟在爹爹身後的娘說。「娘說對不對?」
盈盈夫人笑道︰「我看寶寶可沒你那時候淘氣。」
「爹爹──」眾人說笑間,寶寶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清晰地喊著朝峻猛奔來,可惜才蹣跚了幾步就跌倒了。
石磚路面摔痛了他,正咧嘴要哭,峻猛對他擺擺手說︰「不許哭,哭了爹爹不抱。」
這個威脅還真管用,寶寶果真癟著嘴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撲進了已經蹲迎接他的爹爹懷抱中。
「哦,大哥已經在用訓練士兵的方法訓練他兒子了。」剛跑來的峻威說。
「沒錯,就該這樣。」彭翊對兒子們說︰「以後不管你們誰有了兒子,都得從小訓練他,這是我們彭家的傳統。」
彭家兄弟面面相覷,暗自咋舌。
彭翊又說︰「好啦,猛兒去照顧雁兒,把寶寶給威兒,我們先到大廳去。」
「來吧,寶寶,跟三叔騎馬去。」懂得「投其所好」的峻威立即將今日的小壽星「拐」到了手,抱著他往前廳奔去,峻龍也尾隨而去。
峻猛正準備往回走,盈盈夫人喊住他,擔憂地問︰「猛兒,你確定明天雁兒能跟隨你一起上路嗎?」
峻猛笑道︰「有我在,沒問題。」
彭翊攬著盈盈夫人的肩,勸導著︰「妳讓雁兒隨他去吧,否則猛兒這麼遼陽、奉天來回折騰也累,雁兒也休息不好,讓他們在一起反而對雁兒的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