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放在椅子上,石天威又問︰「需要我幫妳運氣嗎?」
「不、不要。」薛惠心面紅耳赤地拒絕。
石天威理解她的急促不安,爽朗地一笑,說︰「今夜情況特殊,妳療傷要緊,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亮了妳再回去吧!」
說完,他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里。「喝點水,妳的嗓子會感覺舒服一點。」
薛惠心默默地將滿杯水全喝了。坐在他的臥室里,承受著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多麼想告訴他,她就是心兒,就是那個三年前他不要的未婚妻,並問他為什麼要毀約拋棄她?
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盤起腿來,閉上眼楮,默念心經。
石天威也不再說話,安靜地坐在她的對面,細細地端詳著她。
她有江南女子少見的修長身材,曼妙動人的身體曲線,秀氣的臉型,濃密的睫毛。她的美帶著淡淡的哀愁和淡淡的超然,就像江南的風景,寧靜淡雅卻又韻味無窮,有一種令人置身其間便渾然忘我的魅力。
看著她寧靜安祥的神態,石天威心里涌上了濃濃的柔情,他覺得自己和這位神秘的女孩有種自然的親密感。他渴望能多了解她一些,並讓她早日敞開心胸接納他,不再用那樣冰冷的目光看著他。
哦,老天爺保佑我,讓我早日獲得她的信任吧!
就在石天威心里祈禱著能讓自己早日走進這個可愛的女孩心里時,薛惠心開始收功吐氣,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一睜開眼就見到石天威痴痴地望著她,她不由一陣臉紅心跳,並迅速地別開臉。
石天威並沒打算掩藏自己眼里赤果果的感情,也沒有將投注在她臉上的深情目光收回。他的感情依然激烈地撞擊著他的心房,看到女孩羞紅的雙頰,他竟沖動地想一親芳澤。然而,他克制著自己,不想讓自己的魯莽嚇壞了佳人。
他們一時都沒有說話,屋內飄蕩著一種既緊繃又曖昧的氣流。
「唉,這下我們的線索又斷了!」薛惠心遺憾地嘆息,打破了室內的沉默。經過調息,她的嗓子好多了。
石天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阻止自己正在成形的念頭,不由對她拙劣的方式悄然一笑,但還是順著她的話說︰「線索還可以再找的,他們不是還沒有找到他們要的東西嗎?」
「那倒是。」看到他眼神恢復了明朗和活潑,薛惠心松了口氣。
她坐直身子說︰「謝謝你,我要走了。」說完就站起身往門口走去,經過石天威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嘆息般地說︰「姑娘,妳要如何才能信任我?」
薛惠心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忘記他對自己的傷害,而她也對自己的手此刻被他緊緊握著感到不安。
她一邊看著他,一邊使勁想掙月兌他的手。
石天威感覺到了她的掙扎,可他今天是無論如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她。而她老是這麼冷冷地對待他,也讓他受不了。
于是他將她的手腕緊緊扣住,將她拉近自己,對她說︰「我們既然是伙伴,就不應該彼此隱瞞,妳說對不對?」
「僅就這個案子而言。」薛惠心補充道。
「好,僅就這個案子而言。」石天威讓步。「我們要彼此坦誠,妳同意嗎?」
薛惠心看著他的眼楮,謹慎地點點頭。
石天威笑了。「那妳告訴我,妳是如何認識趙鐸潤的?」
薛惠心不說話,心里卻在想,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見她皺眉不語,石天威馬上提醒道︰「不要跟我說妳不認識他,第一次我們相遇時,是在他的院子里,後來我又親眼見到妳從他店里的後門出來。」
薛惠心明白了,于是怒目看著他,質問道︰「你跟蹤我?」
「不,我只是恰巧看見而已。」石天威無視她的怒火,嚴肅地說︰「我要確定我的伙伴是可以信賴的。」
薛惠心堅定地說︰「你可以信任我。」
的確,不管她對他是什麼看法,今生今世她都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
「那麼妳告訴我,妳與趙鐸潤之間有秘密嗎?」
她美目一瞪。「我與趙老板沒有秘密,我只是認識他,想從他那里得到一點點線索而已。」
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眼楮,見她肯對自己解釋,石天威的心情舒坦了,他微微一笑,得寸進尺地說︰「那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和妳住在哪里?」
「不可以。」
石天威也不再逼她,既然她認識趙鐸潤,那麼他從趙鐸潤那里應該不難問出些東西來。于是他轉而問道︰「那妳會全力配合我查案嗎?」
「我既然已答應與你合作,自然會。」她回答著,又試了幾次想掙月兌出他的掌握,可都不成功,只好僵硬地任由他握著。
听了她的承諾,又覺察出掌中小手的妥協,石天威滿意地笑了,他看著這個倔強又美麗的女孩,由衷地說︰「我還沒謝謝妳今夜救了我,不然現在死掉的可能就
是我而不是那個保鑣了。」
薛惠心沒說話,隔了半天才冷冷地說︰「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石天威愣了一下,問道︰「妳是為了不欠我情才救我的嗎?」
女孩不言,沉默的態度似乎確認了這點。
「呃,那我寧願妳不要救我。」石天威苦笑著說。
此時,遠處傳來雞鳴聲,她看看窗外說︰「天要亮了,我得走了。」
看著天邊的一線曙光,石天威放開了手。
薛惠心二話不說出了門,沿著外面的走廊朝下奔去,她的身手輕盈敏捷,轉眼間就消失在巷道間。
石天威佇立在窗前看著她輕盈的身形,再看看自己剛才一直握著她的手,感慨地想︰其實憑她的身手,自己根本就困不住她。
那她為何不反抗?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恨他、討厭他,那她為何每次面對自己的「冒犯」從未真的用武,反而寧願受制于他也不願意傷害他?
看來這個神秘的女孩心里所想的和外表表現出來的,並不完全一致。
清早,石天威來到「源永齋」。
在賬房內一見到趙老板,石天威就直接了當地問起那位「白衣女子」的情況,並先發制人地說︰「別否認,她已經承認與你相識。」
「僅知她是一個客人的女兒,並不太熱悉。」趙鐸潤答著,暗自慶幸天亮前二小姐已經來過,說石天威會來查問他,兩人也為此編好了說詞。否則任他是八面玲瓏、巧舌如簧的精明商人,也絕對難逃這位石少莊主的銳利法眼。
「什麼客人?」石石天威不放松地問。
「一位已過世多年的蘇北客人,他家人丁單薄,就遺下這個自小在普陀山練武的女兒……」趙老板一臉同情狀地說。
石天威仍沒有放棄,繼續問︰「她找你干什麼?」
听他的問題果然與二小姐預想的如出一轍,趙老板心里一喜,不由更佩服二小姐的聰慧。他唉聲嘆氣道︰「唉,這位吳姑娘與薛家二小姐是好姊妹,得知二小姐與家人遇害後便要替她報仇,尋找失竊寶物,唉,她也是個好心腸的姑娘啊!」
「吳姑娘?原來她姓吳。」听到趙老板的解釋正如自己猜測的一樣,石天威放心了。又立即問道︰「她住在何處?」
趙老板松了口氣道︰「這……你知道的,江湖人以天地為家,人家姑娘不說,趙某也不好多間。」
石天威雖感遺憾,但也覺得趙老板說的合情合理,那個吳姑娘冷漠而且武功極高,是不可能隨便對人說那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