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常常拿著個玉佩發呆,是那個男人給你的吧?你該知道怎麼找到他。要不是我體力不行了,我也不會要你去求別人的。」
「可是我不敢……師父,您該知道,徒兒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這山谷,也沒接觸過什麼人。再說,那男人他願意收留我嗎?」她也曾經設想過與他重逢的種種情景;只不過那都是她的幻想,真要她去做,她著實做不出來。
「為了小杰,你要堅強些,要勇敢面對許多事。楚楚,我要你以後遇上困難就這麼想,知道嗎?」王湘屏不放心的看著愛徒,益發後悔沒在這些年帶著她到江湖走動。「你不是救過那男人一命嗎?再說小杰是他兒子,他一定會接受你們的。」
「我不知道——」
「在這節骨眼,你別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你是打算要為師的拖著身子帶你四處尋人嗎?」
「不,師父,您多休息!我會照您的話做,您不要太憂心了。」郭楚楚擦拭著眼淚,想表現得堅強些,別再讓師父掛慮。「這樣就好。記住,你要勇敢果決、心狠點,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想,竭力爭取你們的幸福!」王湘屏語重心長說出這些話後,就再沒力氣開口。她揮揮手讓郭楚楚離開房間,打算再小睡片刻。
只是王湘屏這一睡就沒再醒來,在睡眠中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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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能下山走動,郭小杰感到異常興奮。但看著母親不斷拭淚的傷心模樣,他不覺納悶。
「娘,咱們再也不回來了嗎?」
「不一定,也許過陣子,咱們不習慣山下的生活,再回到山上來。」
「娘,那簡單!那咱們就山下住半載,山上住半載。既可以慢慢學習山下人的生活,也可以上山來陪陪師祖,那她的魂魄就不會太寂寞了!」
「你真是個乖孩子!要是師祖听到你這些話,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娘,咱們要不要帶些家當下山啊?」
「需要嗎?」沒出過門的郭楚楚,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被兒子這一問,缺乏主見的個性又表露無遺。
「你說,咱們帶什麼好呢?」
小杰想了下後說︰「我想……咱們把腌好的兔肉、鹿肉全帶走好了!」
她本來想也許過個十天就回來;可是想到從這兒到長安也不知多遠,身上多帶著食物總不會錯,于是她按照小杰的提議將腌好的肉全帶在身上。
「小杰,娘同你一樣是第一次出遠門,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我會听話,不會離開你半步的!」小杰安撫的緊握住母親的手,覺得她需要自己小心呵護。
「听說山下買東西需要銀子,不知道咱們手上這些夠不夠?」她不安的拿出王湘屏生前交給她的碎銀。
「娘,咱們只要買東西前多問個兩家,比較比較準沒錯!」
「你這孩子,比我這做娘的還機靈!我根本不必擔心有人會騙得了咱們。」
「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您可別太大意!」
雖然才剛滿九歲,但小杰比同年齡孩子早熟許多;或許是師祖太嚴厲、母親太柔弱的關系,才造就他這般性格。
下了山,小小的安圖縣城已教母子倆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車、房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用品,讓他們見了嘖嘖稱奇。
礙于路上男人都以好奇的眼光直盯著美艷的郭楚楚,母子倆決定加快腳程離開,以免招來無端是非。
一路上,母子倆只敢在遠離人煙的破廟中暫且棲身投宿,雖然見識了不少新鮮事物,但怕生的個性讓他們不禁懷念起山上的生活。
「娘,咱們要回家了嗎?」
听到兒子的話,郭楚楚很想點頭說好。可一想到師父的叮囑,她馬上打消返回山上的念頭。
「不,咱們要去長安。我想再要不了兩天應該就到了。咱們做事情可要有始有終才好。」她總以為過了沈陽,長安應該就不遠了。
第二天,兩人在鞍山無意間向商家問路,這才知道原來離長安城還有數千萬里遠,最快也得花一個月才能抵達。
見母親滿臉無助模樣,小杰馬上提出建議。
「娘,那咱們是不是買匹馬代步,也許可以快些。」
可這一來,母子倆身上的銀兩就所剩無幾了。
崩量著單薄的銀兩,她滿臉憂郁盯著熟睡的兒子,心中無限煩悶。
如果,這一路上再沒經過些野地,母子倆要以何維生?這些天來,稚齡的幼子對自己的照顧比她還多,想想她這母親著實沒出息!
她該想個法子多攢些錢。
想起這一路上看到許多攤販和表演把戲的人,郭楚楚突然靈機一動。
她也可以要弄些戲法攢些收入啊?如果錢夠多,她就可以帶小杰住客棧,再不用棲身在這破舊寺廟了。
單純的她自然沒想到,這一來也等于曝露自己隱藏的身分,眼前她只想到如何賺取足夠銀兩進京,其它的事情完全沒顧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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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即令她害怕得手腳發抖,緊張得快說不出話來;但一看到身邊稚子,她就想起師父的話——她要為小杰勇敢,堅強些!
由于自小攝取長白山中各式珍貴藥材,郭楚楚看來根本不像個生過孩子的婦人,反倒像個二八年華的花樣姑娘。
「各位叔叔、大嬸、公子、姑娘!我是來自長白山上的雪女。今日來到貴寶地,想表演咱們長白山的獨門武術……」
當她那銀鈴般聲音吆喝起來,自然聚集了不少人群圍觀,男人是覬覦她的美色,女人則以看熱鬧的鄙夷心態,想看看這樣細皮女敕內的秀氣姑娘,究竟能在大街上賣弄什麼。
想要在市街上賣弄武術,當然得找些有難度卻又不會太危險的戲法。
首先登場的,自然是郭氏獨門踩樁及輕功表演,再來就是赤手劈木以及櫻火掌凍肉功夫。
對于這一兩樣簡單功夫就能搏得滿堂喝采,郭楚楚頗覺得意外。望著周遭不斷的鼓掌叫好聲和落在竹簍里的銀兩,她開心得險些掉下淚來。
「娘,您好厲害!一下子就攢到這麼多銀子。」人群逐漸散去後,郭小杰數著竹簍內碎銀,臉上流露出對母親的崇拜。
「咱們今晚可以去吃些熱騰騰食物,也不用再住在破廟里了。」
一場鮑開表演也讓她膽大許多,認為陌生人其實不如師父說得那般可怕。
這一路沿途賣藝的生活,讓她對自己產生了不少信心。
看著成果不菲的收入,心想,她或許用這些錢就可以送小杰上武館習武,也不用特意上京尋找崔子沆。因為她實在不確定,對方是否仍記得自己。
四處打听之下,較好的武術世家及寺院也多集中在長安附近。看樣子,他們勢必得再往西行。
愈往熱鬧的中土行去,生活愈顯富裕繁榮。以郭楚楚這般嬌艷出眾姿色,自然引來不少心懷不軌男子注意。
「小泵娘,你跟你弟弟是第一次到開封府吧?」
正當母子倆忙著收拾攤位休息時,一名面露笑容,身形肥碩的男子走近他們身邊,挽起衣袖主動要幫忙收拾。
「謝謝您,大叔!」下山來將近一個多月,完全沒讓她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使她對陌生人完全失去提防之意。
「我和我兒子是今天早上才到開封府的。」
「你兒子?!」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神色,但很快的又堆起滿臉笑意。「那你們肯定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吧?」
「是沒有!」郭楚楚禮貌的以甜美微笑應答,反倒是一旁的郭小杰滿臉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