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競翔不依地噘起嘴,遲疑了好一下子,才乖乖听話去洗澡。
他離去後,杜若冬緩步走到俞奇岳的面前坐下,「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在說話的同時,也不斷給自己心理準備。
俞奇岳沉吟了好一會,才將自己手上一直拿著的牛皮紙袋,遞放在桌上,「給你的。」
「什麼東西?」杜若冬眼楮直盯著牛皮紙袋,卻沒有接過來打開看。
「你看了就會知道。」他帶著沉重的語氣說。
她盯著牛皮紙袋,遲疑了好一會兒,深吸著氣,才伸手拿起它,打開來看。
牛皮紙袋內,是一疊密密麻麻文字的契約文件。而其中的一份,是離婚協議書。
這份文件,犀利地刺痛她的心。
「競謙想和我離婚?」壓抑內心掀翻起的波濤,杜若冬盡量使自己情緒平穩地問著。
俞奇岳重嘆著氣,「我勸了他幾次,可是,他卻堅持要這麼做。」
「是嗎?」她揚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苦笑,「是為了我姊姊,他才這麼堅持的?」她心痛如絞,卻無人知曉。
他這會兒可是有話不能說,心里也挺痛苦的,「你別這麼想,其實,事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事實不是這樣?」薄薄的淚水鋪上雙眼,杜若冬的苦笑加深,「不要我這麼想,那還要我如何去想?」
「競謙有他的苦衷。」
「有他的苦衷?」杜若冬吸著鼻,強忍著淚水不使其落下,「他的苦哀就是愛上了我姊姊,而且我姊姊還有了他的孩子?」
俞奇岳的眉頭緊皺,心底不知嘆了幾回的氣,「若冬,相信我,競謙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他只是……」
「他只是愛我姊姊,多了我許多,是吧?」打斷他的話,杜若冬替他接下去。
「若冬——」
「你別再為他說話了。」杜若冬放下手中的牛皮紙袋,「我不會令他為難的。
離婚協議書簽好後,我會給他的。」
俞奇岳點了一下頭,「好吧。我不多打擾你了。」說著,他站了起身,「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事實,並不是你所看到、听到的,相信我,競謙真的是愛你的。」
說完,人便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
窒悶的空間里,彌漫著要人命的低氣壓,令人呼吸感到困難。
黎偉芹望著坐在沙發上,已經整整一個多小時沒吭半個字、半點聲音的杜若冬。
她知道杜若冬心情煩,她知道好友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但是,她實在快受不了這種靜默沉寂的氣氛了!
「若冬。」她吐了一大口的氣,「我拜托你,可不可以請你開個金口,說說話啊?」再這樣安安靜靜下去,她準要瘋了。
杜若冬沒有立即出聲,好一會兒她才抬起眼,「我不知道要說什麼。」聲音是有氣無力的。
「隨便你說什麼都好!」黎偉芹身子往後一癱,「只要不要再悶不吭聲就好了。」
杜若冬幽幽嘆著氣,「我現在心里亂成一團,根本沒法子靜下來。」
「你還亂?」黎偉芹翻了一個大白眼,「你已經靜了一個多小時了耶!」
「今天換作你是我,你的心會不亂嗎?」杜若冬反問回去。
黎偉芹啞口無言。
是啊。她若有若冬這般遭遇,老公和自己的姊姊暗渡陳倉,現在還珠胎暗結,她似乎也不可能冷靜得下來。
不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若冬的老公和姊姊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偉芹,」杜若冬睜著一雙認真的眼,望著她,「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黎偉芹眉一挑,一時之間可被問住了。
若她有若冬這般處境,她會怎麼做呢?
「我是不是真的該成全他們?」杜若冬又繼續問,「應該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黎偉芹沉吟一下,給了一個中肯的答案,「我想我會簽字的。」
「會簽……」杜若冬淒然的面容上,更添一筆苦楚表情,「是嗎?」
「如果不簽,又能怎麼做?」黎偉芹開始分析起來,「難道你要來一個二妻一夫?你是大老婆,而你姊姊是小老婆這樣子的情況,你能接受嗎?」
杜若冬再次沉默下來,細想著她的回答。
兩妻一夫……這樣子她真的能接受嗎?而且,那個人還是她的姊姊……噢!事情怎麼會演變到現在這個樣子?
「若冬。」黎偉芹輕喚了她一聲,並用沉凝的口吻說著,「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這件事都要盡早解決掉,愈拖,對大家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杜若冬還是沒有說話。
是的,自己應該盡早下決定,解決掉這件事情,是苦是痛,遲早都要去承受,既是如此,就堅決一點,作下選擇吧……*****
做了幾個深呼吸,給自己十足的信心之後,杜若冬輕聲悄步地走進了病房,走到姜競謙的病床邊。
「是誰?」躺在床上休息的姜競謙,听到有人走進來。
「是我。」杜若冬輕輕的出聲應話。
他緩緩坐起身,眉頭輕蹙,「有事找我?」語氣是淡漠而冰冷的。
听他如此的語氣,杜若冬已經受傷破碎的心,此時又再次碎成片片。
「我把離婚協議書送過來。」說著,將手中拿著的牛皮紙袋,遞到他的手邊,「我已經在上面簽了字。」
「是嗎?」姜競謙模索地拿過牛皮紙袋,眉頭擰得更緊了。
「我想簽了字,對大家都好。」說著說著,一抹酸楚的感覺從心底泛了出來,刺激著杜若冬的雙眼。
他抿抿嘴,強壓下內心激動的情感,「謝謝你的成全。」他的表情語氣依然不變地冷漠淡然。
「不必……客氣。」這次,她連說話都帶著哽咽了。
她現在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很愛面前這個曾深深傷害自己的冷漠男人,和他相處的點滴一再的改變她對他的觀感,一再的加深她對他的愛意,現在要離開他……她真的很舍不得。
「你還有事嗎?」
「沒事了。」杜若冬小小聲地應答。
「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他一副準備再躺下睡覺的樣子。
杜若冬當然明白姜競謙的意思,而她也沒什麼話要說了,可是,雙腳卻移動不了。
她真的不想離開呵!
「還不走?」他遲遲沒听到腳步移動聲,眉一挑,語氣更加的冰冷。
杜若冬咬住下唇,就是不想走。
姜競謙還是沒听到她離去的聲音,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地倒頭就睡。
注視著他背著自己側身而睡,不爭氣的淚水,又涌進杜若冬的眼眶里。
面對他的冷漠無情,她的心好痛好痛!
縴弱的肩頭不斷地因哭泣而顫動,淚水如決堤般流下。好一會兒,她听到了姜競謙低沉規律的呼吸聲——他真的無情地睡著了。
「為什麼!」她禁不住內心的傷痛,身子癱軟下來而趴在病床邊,低低地泣訴,「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你真的這麼厭惡我?對我這麼地無情嗎?」
「奇岳曾告訴我,你對我並不是真的沒有感情的,但是……」杜若冬手緊扯著被角,抽泣地繼續說著,「你對我卻是如此冷漠無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心痛!
也許我很傻,雖然我們成了夫妻,可是為了你對我Daddy的仇恨……你對我只有仇恨、只想報仇……對于這樣的你,我卻還是、還是這麼無藥可救地愛上你了!」到此,她是哭到失聲了。
一抹壓抑不住的欣喜,快速滑掠過姜競謙的心底。
終究,他還是得到了她的感情,但是也在這一刻,他才發覺到,其實,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翻了個身,再次坐起身,伸手模索到杜若冬的手,「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