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望著宋瑞東的車揚長而去,程娟的心一直沉落在谷底,始終無法浮起。
繼春回來了。這是她腦子里現在一直持續不斷的話語。一年多了,真的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了,有沒有什麼改變呢?
不過,這似乎不關自己所應關心的事情吧!懊這麼熱切的關心,應該是屬于姊姊的事。
還是有一步沒一步地在街道上走著,程娟依舊不知道要去哪兒打發時間……☆☆☆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所有的人幾乎都進入了夢鄉王國,但是,卻還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羅京群坐在書房里,寬大舒適的皮椅,並沒有讓他全身的精神松軟下來。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書房里刺耳地響起,他伸手接起在書桌上的電話,「喂。」
「羅先生。」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恭敬的叫喚聲。
听到這個聲音,羅京群嘴角微微揚起不太明顯的微笑。
「事情辦得如何了?」他問。
「都辦妥了。」
「很好。」得到這樣的答案,羅京群更上揚了他的嘴角。
「那——羅先生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去做的嗎?」
「沒有了。」停頓一下,「有的話,我會再打電話找你的。」
簡短的談話,羅京群結束話題地掛回了話筒。他的嘴角一直維持上揚的弧度。
「哼!」他冷哼出聲,睨視著書桌角邊放的一張宋巨天的照片,對著照片說︰「宋巨天,別以為你遺產分給我三分之一,我就會開心、我就會原諒你,你要我搬回宋宅來住,是你最不智的抉擇,你看著吧,我會讓你那兩個兒子,一個一個地栽在我的手上的。」說完,他得意地笑出聲來。
自己的計劃,即將在明天一一實現。
第二章
有錢人家的葬禮,就是跟一般老百姓不同,場面的壯觀,可不比盛大的酒會或婚禮遜色。華麗鋪張的隆重,讓人似乎感覺不太出葬禮的沉重與哀慟。
呂姿慧一踏進會場,就是有這樣子的想法,她目瞪口呆地掃視四周的鋪陳布置,驚嘆的聲音,忍不住地從她的口中冒出。
「天啊。」她嘆息著,「我沒想到富豪人家所辦的喪事,是——這麼壯觀的。」
雖不想用這似乎不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是,真的也沒有更好的字眼來說了。
死硬要跟著她一起來的程娟,可是沒有呂姿慧這樣子的驚愣心態,畢竟自己從小也是在富豪之家長大的,而且還是台灣首富,對她來說,什麼樣子的大場面沒見過,就拿相同的喪禮來說吧,自己母親去世時所辦的,可比這個面前的喪禮還要更夸張的壯觀。
「有錢人家就是這個樣子的。」她平淡且簡單地說著,語氣中微透出她的鄙視與不屑。她倒不是指著自己所敬愛的宋伯伯的喪禮如何,而是話中帶刺地說著有錢人家他們多方面的價值觀。
以前的她,並不覺得什麼,現在她可是出來工作,靠自己的能力過活,她才發現到社會的冷暖、世態的炎涼,也才慢慢地體會出來現實的殘酷。所以,她開始真正痛恨自己的身世背景,更鄙視有錢富豪的生活環境。
「說的也是。」呂姿慧對于程娟的話感到認同,「有錢人連喪事都辦得這麼華麗,而那些窮困的人家,有的可能連買副好棺材都要四處籌錢吧?」
程娟沒有搭腔,嘴邊是浮起不屑的冷笑。有錢?哼!她不屑了,在她的心里,日子過得快樂、無憂無慮沒煩惱,要遠比有錢來得踏實、真實些。
她不會想再過以前的富裕生活,她滿足現有的,賺的錢夠溫飽,又可以開心過日子,這就夠了。
「我們過去祭拜一下吧。」呂姿慧拉拉程娟的衣角,往前方祭拜處走去。
程娟依舊不語,只是靜靜地跟著呂姿慧的步伐,去和自己最敬愛的宋伯伯道別。
在家屬謝禮之後,程娟的目光落在家屬其中一人的身上。
終于在分離一年多,沒消沒息的今天,和宋繼春相逢了。他看起來依然是那麼英俊挺拔,只是他的面容神情憔悴了許多,大概是傷心宋伯伯的過世,和處理許多的事務而造成的吧?
走到後方的空椅子坐下,程娟的眼光仍不時定落在宋繼春的身上,心里莫名地為他心疼著。
「小娟?」突然一個輕喊聲,從她身邊的走道傳來。
程娟移開自己的視線,抬頭一看,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只見走道上站了三個人,叫喚程娟的人是程瑛,而站在程瑛的身邊兩人,正是她們兩姊妹的父親程浩勤和小媽徐若晴。
「沒想到你也會來這里啊?」徐若晴微笑著一張臉對程娟說著,「我們都以為你不知道你宋伯伯過世的事情,本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呢。」
程娟沒有說話,只是各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沒再理會他們。
「我們先過去。」這時,程浩勤的聲音低沉卻具有威嚴地響起,隨即率先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呂姿慧有些好奇地轉頭問著程娟,「你認識他們啊?」
他們的穿著打扮,看起來可也是富有人家的行列之中。而程娟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人?
「以前見過幾次面。」程娟隨口敷衍了一句,心里想著待會兒如何和他們「保持距離」,好能不和他們說到話。
「見過幾次面?」呂姿慧對于程娟的話感到疑惑。听剛才那個女人所說的話——似乎程娟也認識這已故的宋巨天呵。
「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程娟現在可沒心情去解釋什麼,而且,這一解釋可能會沒完沒了。
說穿了,她不想解釋、也不願意解釋。
「哦。」知道程娟不想說,呂姿慧也沒有再追問,免得以這位好友的個性,可能會當場翻臉的,而這里所處之地,是莊嚴哀傷的喪禮會場,可不是可以翻臉吵架的好地方。
哀傷卻嚴肅的儀式正式開始,整個密閉式的空間里,是彌漫充斥在濃厚的悲戚中。隨著哀傷沉重的音樂響起,在場的人,有的是靜默哀悼、有的是哭泣難過、有的只是頻頻嘆息搖頭。
而程娟則是屬于哭泣難過的那一隊行列中之人,她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沉痛,只能讓淚水不受控地在臉上任意地奔流氾濫。直到喪禮結束,跟著喪車到達下葬的墓園,看著一抔一抔的土撒落在棺材上,她的淚水是涌得更凶了。
呂姿慧則是在一旁,不時看著程娟傷心地痛哭著,自己可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安慰她,畢竟自己根本搞不清楚程娟和宋巨天有什麼淵源關系,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頭,遞給她衛生紙拭淚,以表示自己對她的安慰,其他,自己也不曉得能再說、再做什麼了。
「你們待會兒怎麼回去?」在所有一切都宣知結束之後,宋瑞東走到呂姿慧的面前,輕聲地詢問著。
「不知道。」呂姿慧很老實地回答。其實她原本沒有意思要跟來的,只是程娟一直堅持要來,自己也就不得不跟著她來。「我們是叫計程車跟著來的。」
「跟我一起走吧,我家派了兩部車來。」
「嗯。」
轉眼望向程娟,宋瑞東看她是哭紅也哭腫了一雙眼,出聲安慰著她,「別難過了,我爸如果地下有知,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麼傷心的。」
「我知道。」程娟吸吸鼻,強止住了淚水,有些不好意思要宋瑞東反過來安慰自己,「你也是。」抬眼看到宋瑞東那一雙眼,也是紅透了,想必他也哭得不比自己少。
「瑞東。」這時,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