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口,三個人的表情全僵住了,隨即伴之的是沉重的情緒。
「孩子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東山道也淡淡卻沉重的說。
護士微微一愣,「那……沒關系,你們只要有一位幫忙辦理就可以了。」
「嗯,我去辦好了。」東山道也接口。
「那你去護理站找護士寫一些資料就可以了。」
「謝謝。」
護士微微一笑,便抱著嬰兒快步走向嬰兒房去。
「如果彥之還在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瑋築生了個女兒……」拓村澤明望著士離去的背影,口氣帶著濃厚的重嘆。
「彥之很希望瑋築生個女孩。」冷若嵐也是嘆息說著。
「可是,彥之卻再也看不到了……」拓村澤明的聲音竟有絲哽咽。
東山道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在他此刻的心中、思緒中,卻有著無法令人猜透的心思。
☆☆☆
方瑋築靜靜地站在病房窗前,觀望窗外的景色,一樣如以前般的車水馬龍、一樣如以前的景色街道,但是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卻是完全的不一樣了。
八個多月前,那一場事件,奪走了井藤彥之的生命,也奪走她所有的希望,雖然伴隨著鬼神這個名滿黑道殺手的死亡,鬼朝會和龍盤幫就突然暗沉下來,沒有再對對方做出什麼破壞侵擾事件,但是她和井藤彥之的事卻被唐彬知道,當時的唐彬非常震怒,幸由唐瑞杰和冷若嵐的求情阻止,再加上井藤彥之的死亡,唐彬也只好不再追究。
而她也因此在龍盤幫除名——她不想再過打殺的生活,她累了、倦了,是非恩怨她不想再去理會了,她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把孩子生下,將她養大,度過她往後的下半輩子。
而同時,警方的追查也因知道鬼神死亡,再加上龍盤幫散布出去的消息——鬼神在死前已經將閃電所殺,便告案了終了。
「瑋築。」唐瑞杰緩步走了進來,對她輕聲叫喚著。
方瑋築停止思緒,轉身靜靜地看著他。
「听說你今天要出院了。」唐瑞杰面對著她,仍是存有對她的情感,雖然她愛的是別人,甚至還為了那人生了個孩子。
「我已經沒事了,還不如早些出院。」她淡淡的輕說,心如止水,大概是她現在最佳的寫照吧!
「那你出院——要去哪呢?」唐瑞杰關心地詢問著。
方瑋築沉吟了一下,「回越南去吧!我離開那里快十多年了,那里畢竟是我的根,我想帶孩子回去。」
「不回來台灣了?」
方瑋築搖搖頭,「我目前沒有打算。」
「可是,你一個女人家帶著一個孩子,我不為。」唐瑞杰的眼中傳出擔憂。
「有什麼好不為的呢?」方瑋築反問著,「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國家。」
「你和孩子兩個人在那,如果有什麼事……」
「我應付得來的。」頓了一下,「別忘了我曾是‘閃電’,沒有我無法解決的難事。」
听她這般堅持的語氣,唐瑞杰也不再說些什麼,再說也是沒用,因為他了解她的個性。
「好吧!」他點點頭,「不過到了那,別忘了和我聯絡,我們還是朋友吧?」
方瑋築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們當然還是朋友。」
「我可以看看孩子嗎?」
方瑋築點點頭,「待會兒,若嵐他們會來接我出院,再去接孩子出院,到時,我們可以一起去。」
「孩子叫什麼名字?」
方瑋築轉過身,抬頭望著和煦的太陽,「盛之築。」
☆☆☆
一年半後東山道也緩緩地走進一間公寓的五樓,他拿出一把鑰匙,開了大門進屋。
「會里今天沒事?」屋內的大廳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有事也由澤明那小子去跑了。」東山道也看著正坐在大廳,卻背對他說話的男人回答著,「那小子總是有耗不完的精力,一天到晚想四處跑。」
「是嗎?」男人停頓了一下,「那邊呢?」
東山道也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小築的肺炎已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以後要小心點,別再這麼不小心讓小築感冒了。」男人交代著。
「這話你交代我也沒用。」東山道也淡淡的說,「我人又不在越南,更不在小築身邊,更何況瑋築早上要上班,孩子給別人帶,她沒多少余力去那麼細心照料小築的。」
那人沉默不語。
東山道也嘆了口氣,「昨晚我和瑋築通過電話,她說小築這次住院瘦了多,原本胖嘟嘟的有十公斤,結果現在只有七公斤的體重而已。
男人的眉頭皺緊,心微微地發疼,「瘦了這麼多……」
「小築住院的期間可是折騰死了瑋築,天天醫院公司兩邊跑,我看她瘦得一定比小築多。」東山道也試圖要勾出男人那顆沉寂不願見人的心。
「是嗎?」男人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流露出感情,他听得出東山道也話中的用意。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們?」東山道也不厭其煩地問了兩年半。
「我沒臉見她們。」男人也是回答著自己的一千零一個相同的答案。
東山道也真是敗給他了!這人明明想見她們母女倆,卻又是這麼固執不肯去見她們!
「你能不能換另一個答案回答我?」東山道也的脾氣微微地被激起了些,「你明明是想去看她們,想和她們一起生活的。」
「我從沒這麼想過!」男人口是心非。
「你少自欺欺人了!」東山道也大步走至他的面前,盯視他的臉,那張已被毀了容的臉,一條明顯暗褐色的傷疤,由右眼下斜橫過至左頰下,「你只是為你這張臉!所以你不敢去見她們!」
「我沒有!」男人低吼著。
「你沒有才是騙人!」東山道也手指著他,「你自尊心在作祟!你這個退縮的男人!當初你是如何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瑋築和孩子的?而現在呢?孩子重感冒得了肺炎住院,結果在孩子身邊的人呢?只有瑋築一個人!有誰在她們母女身邊保護?
沒有人!」
「我已經死了!」
「你沒有死!你只是對外裝死罷了!當年你跟車子一起墜下山崖,你還是打破車窗跳出車外,沒有和車子一起爆炸,你只是重傷住院了三個月,可是你並沒有死!
井藤彥之!」說到最後,東山道也幾乎是用吼的。
「你別再說了!」男人——井藤彥之也是用吼的回去。
「你要我別說,就可以不再讓你自卑、不再去想她們嗎?別天真了!當年瑋築以為你死了,到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如果你現在出現在地面前,你知道她會有多開心嗎?她不會在乎你臉上有什麼缺憾的,如果她會在乎,她就不叫方瑋築了!你難道要她到老死,都要不知道你沒死的事實嗎?告訴你,你做得到,我不到!」東山道也試圖想打動井藤彥之的心。
「道也!」
「你叫我也沒用。」東山道也這次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他無法再看著這兩個人再這麼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去找瑋築,我下次會親口告訴她你沒死,要她帶小築來看你!」
「你在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你,是在逼你,你受得了這種日子,我可看不慣,今天知道你沒死的人只有我,如果澤明那小子也知道你沒死,他一定比我還激動地馬上去告訴瑋築的。」東山道也步步逼著井藤彥之。
井藤彥之痛苦地彎,用手撫著頭。
東山道也看著他,也明白他內心的掙扎,放低語氣地勸著,「彥之,去找瑋築吧!她不會在乎任何東西的,她愛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並不是你的外表長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