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拒絕啊!可是,我沒辦法……」歐法康無奈的說。
「什麼沒辦法?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回去。」喬凌氣得吹胡子瞪眼地盯著歐法康。性子暴烈的她,向來就是如此的易怒沖動。
「我怎會不想回去呢?真的是--沒法子嘛。」
「算了!懶得跟你說,你這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飛禽走獸。」喬凌氣嘟嘟地罵完後,便走至員工辦公室內。
「小凌,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歐法康跟著她走進辦公室。依他認識喬凌將近二十年來,他了解她,明知此時她絕對不會消氣,但他仍試著減輕她的怒氣。
喬凌沒理會他,只是找出掛放在牆上自己的考勤卡,放置打卡機內,印下下班的時間。她便無視于歐法康的存在,走出了辦公室。
「小喬,下班啦?」一出辦公室,迎面踫上一名學徒,向她打著招呼。
「是啊!對了,待會見如果黃先生來拿車,你幫我告訴他,車子是沒問題了,可是車子兩個前輪快沒胎痕了,要去輪胎行換輪胎了,否則,怕開快車時要煞車會有危險。」喬凌對學徒交代著。
「那部紅色MITSUBISHI嗎?」學徒想再確定一下。
「嗯。帳單壓在辦公桌上的雜志下。」喬凌指指辦公桌。
「喔。」學徒應聲著。
「別忘了啊!」喬凌再三交代著。
「不會啦!」學徒揮手笑道。
喬凌笑笑,說︰「走啦,拜啦!」
她往廠外走去,在停放在大門內邊的一台隻果綠的F-ZR前停下腳步。
「小凌。」歐法康跟在她身後,輕喚著她。
「別叫我,真煩!」喬凌不耐煩地轉頭對他喊。
「哎!你別生氣了啦!頂多我提早一天,回去給院長慶生,好不好?」歐法康想法子妥協著,想消消這小妮子的氣。
喬凌瞪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說的喔!」
「嗯。」歐法康點點頭。
「騙人是--」
「烏龜王八蛋!」歐法康替她接下去說。
「你知道就好。」喬凌露出了微笑。
「不生氣了?」歐法康微笑地詢問。
「這麼希望我生氣?」
歐法康沒有答話,伸手捏捏喬凌的鼻子。
「哎呀!討厭啦!」喬凌笑罵著推開歐法康停在自己鼻子上的手。
歐法康會心地笑著。喬凌就是這麼可愛,火氣來得快,也消得快。也許,這就是所有和她一樣,正值雙十年華小女生的脾氣?
「喂!」喬凌伸出手在歐法康面前揮了揮,叫喚他,「怎麼啦?突然發起呆來?靈魂出竅啦?」
「沒有啦!」歐法康回過神,對喬凌笑一笑。
喬凌嘆口氣說︰「真搞不懂你!懶得理你了!我得趕去那邊上班了。」
「你身上衣服不換一下啊?」歐法康指指穿在喬凌身上滿是油污的車廠制服。
「來不及換了啦!反正,我剛已在車廠把我的手和臉洗干淨了。」說完,喬凌跨坐上機車。
「可是,你這樣去那邊上班--車廠老板不會講話嗎?」歐法康仍擔憂的說。
「他敢講話?我馬上跟他翻臉,拍拍走路。」喬凌擺出一副自傲的模樣,好像老板還怕她生氣似的。
「你可真敢說大話啊!」歐法康笑著搖頭。
「我敢這麼說,也就有這麼個本事敢做啊!」說完,她拿出鑰匙,發動引擎。
歐法康笑笑,沒再說話,心里承認著喬凌的本事,她確實是有那個本事。
「好啦!真的沒時間跟你再廢話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點,可別為了趕上班騎快車啊。」歐法康忍不住叮嚀著。
「知道啦!我再跟你聯絡。」喬凌戴上了安全帽,加足了油門,快速地沖入廠外馬路上的車陣中。
「這丫頭!叫她別騎太快,才剛答應,馬上就忘了。」歐法康忍不住地叨念了兩句。
隨後,歐法康才緩步上了自己的車,離開車廠。他邊開車,邊想起了往事。
初見喬凌時,是在他五歲那年。那時,喬凌只不過是還在襁褓中的女嬰。當慈藹的林院長,一早在孤兒院門口,發現了放置在地上的大竹籃內,有一個正熟睡的嬰孩,便立即抱進了院里。同時,也發現了夾放在嬰孩身上的一封信。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只說明了孩子姓喬,單名一個凌字。因不得已的理由,無法養育孩子長大成人,故忍痛送至這,希望院長收留。
當然的,院長收留了喬凌。喬凌小時,就是個院內的問題小孩。她調皮的程度,讓院長都頭疼。她像個男孩子一樣,個性雖說不上倔強,卻也是固執的人,她爽朗率直,脾氣像蠻牛似的,且她總是抱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念。
喬凌頭腦靈活聰穎,但卻不愛念書。在歐法康的強迫和院長軟性的壓迫下,她也勉強念完了一所夜間部的商職。之後,在她的固執之下,和他一樣搬出孤兒院。
搬出孤兒院,也不知她哪來的本事,竟跑去修車廠當學徒,她這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尤其是歐法康。天啊!一個女孩子家,竟跑去車廠學修車!
但,她倒也厲害,沒多久後,便當上了一流修車技術的師父,而且,對很多車子的性能結構,了解的一清二楚,還幫了許多客戶改裝車子。
這可也就罷了,在一年前吧!她還去找了份兼差做。天啊!這份兼差,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喬凌竟去幫別人收高利貸!
有時,歐法康真懷疑她,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
他常會為她擔心,她這樣成天在機械油垢、打鬧討債的生活中打滾,真的安全嗎?
但是,每次看她這麼開心地投入她的工作中,他也只好深嘆著氣,由她去了……。
****
喬凌穿梭在萬華的華西街夜市內,沒一食兒,她走進一間老舊公寓的三樓住戶內。
一進屋內,便瞧見廳內的兩張方桌上,各坐滿了四個人,手中正在不停的運動•模著桌上的麻將牌。
「嗨!小喬,來上班啦?」打牌的其中一個男的,向她笑著臉打招呼。
「又在打牌!小心待會兒條子來臨檢抓人啊!」喬凌實在有些受不了這些人,為何這麼愛打牌。
「不會啦!苞他們已經事先打聲招呼了!」那男的揮揮手道。
「那好吧!祝你放炮,輸個過癮!」喬凌賊笑著。
「呸呸呸!妳啊!每次嘴里都吐不出好話來。」他沒好氣地白了喬凌一眼。
「你不知道我屬狗嗎?所以,我吐不出象牙的。」喬凌不甘示弱的反駁後,便走至屋子最里面的一間房間門外。
她敲敲門,走了進去,只見房內煙霧彌漫,跟外面大廳內差不多沒兩樣。
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張大書桌前,他見到喬凌到來,緊繃著的臉部肌肉頓時放松了不少。
「小喬,你可來了!」他像松口氣般的說。
「我剛在面攤踫到阿禹,他說你有急事找我啊?」喬凌詢問著這家放高利貸的老板--張世強。
「嗯!有一大筆錢,需要你去追討一下。」張世強嚴肅的說。
「有多大筆啊?瞧你一臉凝重!」喬凌微笑著。
大概是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或是她是這唯一的女孩、年紀又最小,大家都禮讓、疼愛她吧!致使得喬凌連面對老板,也從未抱持過戰戰兢兢、害怕的心情。
「金額並不是有史以來最高的,只有一百五十萬,可是,卻是最麻煩的一樁。」張世強說到這,又忍不住皺起一張臉。
「事態有這麼嚴重嗎?」喬凌側著頭,疑惑的問。
「如果不嚴重,我也就不會這般傷透腦筋了。」張世強皺眉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