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鄭擎深深一揖。「感謝你讓我可以這麼輕易地接收她。」
「接收?」祈少風居然敢這樣侮辱他的若彤——
眼見自己在言語間佔了上風,祈少風簡直是得意忘形。「沒錯,正是接收,怎麼,你有意見嗎?」
話剛說完,砰的一聲,一個又急又地拳頭立刻正中祈少風的鼻梁,惹得旁觀者一陣尖叫。
事情還沒結束——
砰砰!左右兩個急如閃電、既狠又準的勾拳不費吹灰之力地將祈少風擊倒在地,他狼狽地捂住整張臉,哼哼哀嚎,疼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最好別再讓我听見你說出任何傷害若彤的話,否則,信不信我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
他周身迸發的鷙猛氣息使得四周沒人敢攔住他,待主人祈天介聞風而至時,鄭擎早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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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沒帶任何行李,走時,只需要把自己帶走就可以了。
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比什麼都難;而人要離開簡單,要將靈魂一並抽離卻是難上加難。
三點、四點、五點、六點、七點……
房內的地毯都快被若彤走出一排破洞了,但鄭擎的腳步聲依然沒出現。
「何爺爺、何女乃女乃,鄭先生有沒有打電話說他要回來?」一整天下來,這句話她已經問了七次。
如前幾次一樣,這對老夫婦沒有任何不耐煩,只是無奈地搖搖頭,無聲的眸光中帶著安慰和憐憫。
突然間,鄭擎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住這樣的同情眼光,也厭惡起這樣踟躕猶豫不肯下決定的自己了!
她毅然決然地將拽在手中的信封交給何女乃女乃,把心一橫說道︰「何爺爺、何女乃女乃,這段日子謝謝你們的照顧,這封信麻煩你們幫我交給鄭先生,我得走了。」
「不再等等嗎?」何爺爺好心地挽留她。
「不等了。」像是說給自己听似的,若彤硬是擠出個笑容給兩位老人家。「我得走了,再等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何女乃女乃擔憂地看著這個面貌姣好的女孩,心里一點也不懂,他們的主人為什麼不肯善待這個善良可人的孩子。「可是,天色晚了……」
「沒關系,我請了司機來接我。」她看看表,故作輕松地道。「瞧,我跟司機約七點,現在都已經越過五分鐘了。」
見她去意堅定,何女乃女乃輕嘆了一口氣,胖胖的身軀向前抱住若彤。「你保重。」
「謝謝你們。」
沒多停留,若彤隨即頭也不回地朝大門走去,而阿魯早已等在門外。
「阿魯!」一旦見到熟悉的人,即使只是替她開了兩年車的老實阿魯,都讓若彤有想大哭一場的沖動。
「程小姐,好久不見!」阿魯沖著她傻笑。「這三個月你不在,我無聊死了!現在你總算回來了,我終于有事可做了!」
她微微一笑。「別說了,快走吧!」
「去哪?」
是呀,去哪?除了暫時逃開,她還能去哪?
「先送我回家,我拿個東西,然後,再送我到機場。」
「機場?」
「對,我要到美國視察分公司的狀。」順便避開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噢。」阿魯忠實又盡責,一向是她說什麼了了做什麼。
于是,阿魯沒再多問,踩出油門,在轉睡間便已載著她離開這個她整整住了三個月沒離開過半步的地方。
若彤忍住不回頭……但願這三個月的一切就像塵煙,內吹就散了,再也——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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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飯店大門,鄭擎身手利落地跳上車,將油門用力踩到底,以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以上的時速飆上陽明山,硬是將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縮短在四十分鐘。
猛一煞車,車輪因高速摩擦而「嘎」地尖嘯一聲。
鄭擎充耳未聞地翻身下車,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進小屋。何爺爺、何女乃女乃見到跑得氣喘吁吁,模樣甚至有些狼狽的鄭擎,一時之間面面相覷,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鄭擎喘了喘,心髒緊揪,扶著門邊問道︰「若彤呢?」上天保佑,千萬不要是那個他不想听見的答案。然而,下一秒鐘,他的心隨即碎了——
「走了。」看著鄭擎黯然失色的眼眸,何女乃女乃有點不忍心。「不過,她留了一封信給你。」
「信呢?」鄭擎急問。
「在這。」何爺爺將口袋的信交給鄭擎。
鄭擎三兩下撕開信封,卻見信封里只有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頭寫著——
鄭擎,因為報復可以讓你釋懷,所以我選擇不逃;來到你身邊,心甘情願成為你的情婦;又因為離開可以讓你快樂,所以時間一到,我選擇默默離去,不願自己成為你的累贅煩擾,從今爾後,你我互不相欠……
上天或許不會再給我們見面的機會,但若偶然擦身而過,即使不招呼,也真心期望你看我的眼神——不再有恨。
P?S不管這個情婦的角色我扮演得稱不稱職,只請你相信,這一次,我是用我的真心在贖罪……沒有欺騙。真的。保重。
若彤
讀完信,鄭擎頹然跌坐在沙發上,思緒轟然成了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考。
悔恨、心痛、憐惜、抱歉……種種情緒正凶猛地凌遲著他的心,他雙手抱頭,哂哂惶惶不知所措。
如同過了一世紀這麼久,何爺爺忽然開口。「昨天晚上,我好象听見程小姐打電話去航空公司訂票,時間是今天晚上十點鐘。」
鄭擎一听,像觸電似的,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抓了車鑰匙,便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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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簡單的褲裝,若彤落寞地低垂頸項,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候機室,隨便挑了個空位坐下。
坐下來不到五秒鐘,正準備閉目養神的若彤突然听見一聲低喚。「若彤!」
若彤心怦地重重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說世上有什麼奇跡,若彤相信耳畔這個熟悉的嗓音就是一個奇跡!
她緩緩、緩緩地轉頭,映入眼簾的,果真是那張令她魂縈夢系的臉孔。
「啊!」輕喊一聲,她連忙以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沒有說話,但他眼中那層冷傲漠然的陰鷙似乎已經融化了、蒸發了!她讀得出他眸底的情感很復雜,卻不懂是為了什麼。
就這麼怔愣地望著彼此,半晌,鄭擎的唇角極不自然、極不習慣地扯出一抹賠罪似的笑。「若彤,對不起。」
「對不起?」若彤對自己所听到的話難以置信,然而千真萬確是從鄭擎口中說出來的。
「是的,對不起。」他深情地凝睇著她,朝她展開雙臂。「呵……真的對不起!你願意原諒我,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你嗎?」
「一輩子?」
一輩子,這代表什麼?是承諾、是求婚嗎?
噢!這乍來的喜悅令她心跳都快停止了,就要喘不過氣來,若彤捂住自己的臉,再一次暈眩了。
忘了問為什麼,她又是哭又是笑地投入鄭擎的懷抱,快樂地嚷嚷著。「我願意、我願意,我真的願意。」
听見她的原諒,鄭擎心上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五年多來,他第一次能夠如此純粹地感覺「愉悅」。
以雙手捧起她因激動而緋紅的臉蛋,凝視著她被淚水浸潤的雙眸,鄭擎忍不住低頭給她一記最深情的吻……在心頭感謝上天,在經過這麼多波折之後,上天依然將那個澄澈純淨的若彤歸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