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嗎?是夏佐和一名女子的聲音,時而大聲、時而低語,還有類似女子哭泣的聲音……好奇心讓瑟兒在門口停了下來,她隱約可以听見他們的談話。
「別想,不可能的,百莉。」
「為什麼?這些錢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是不算什麼,可是我不想這麼做。」
尖銳的哭泣聲放肆的劃破了原本安寧的宅邸。
「你想始亂終棄,我不會這樣就算了!我要鬧到你付出代價!」
會客廳內傳來家具踫撞與女子嘶叫的聲音,瑟兒擔心會出狀況,便毅然的推開了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名女子正激動的往夏佐的身上捶打,而夏佐為了不傷及她,只能和緩的試圖用手抓住她,桌上的文件被掃落了一地,單人椅也被推倒在地上。
「你快住手!」
瑟兒想制止金百莉的行為,沒想到金百莉一見到她,整個人就像發了瘋似的,一掌打向她的臉頰。「啪」的一聲,瑟兒臉頰上留下清晰的掌印,唇邊泛著一抹血絲。
「百莉,你在做什麼!我無法再容忍你了,你在這里不受歡迎,請你馬上離開!」
夏佐已經失去耐性,尤其看到金百莉失控的模樣,更讓他倒盡了胃口。
他走近瑟兒,想檢視她臉頰上的傷,沒想到已然瘋狂的金百莉隨手拿起了桌上的拆信刀,便往夏佐的身上刺去。
瑟兒看到這一幕,毫不遲疑的抱住夏佐往一旁閃躲,不甚銳利的拆信刀還是成功的戳進了瑟兒的背部,鮮血慢慢的涌出,染紅了她亞麻色的上衣。夏佐呢?她虛弱的看了眼前逐漸模糊的夏佐……還好,他沒事。
「瑟兒!」接下來一片暗,讓她什麼聲音都听不見。
第六章
在她身後的是一郎表叔還有表嬸,左邊有她的玩伴小慈,右邊則是她的姨丈和阿姨,前面還擠滿了她似乎看過卻又不知如何稱呼的親戚,他們爭論著到底誰應該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我們家已經有四個小孩了,況且安瑟兒只是我們的表親,怎麼說也輪不到我們撫養她吧?」
「我們家肯定也不行,我丈夫現在沒有工作,還有生病的公公、婆婆需要我照顧。」
他們的音量逐漸的拉高,誰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燙手山芋,他們互相推諉,並互相指責對方不願負起照顧的責任。
但是瑟兒並不害怕,因為有只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還不時的在她耳邊安慰她。他是誰?屋內太暗了,她看不清楚他的輪廓,但是瑟兒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
人群的聚集愈來愈擁塞,有人開始推擠著她往前走,瑟兒努力的要握住他的手免得被沖散,但這似乎意來愈困難……
「拉著我!」她大聲的喊叫。
但是那個人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任由人群沖開他們,由背後將她推入了遠方……
「不要!救救我……」
「瑟兒,瑟兒,你快醒醒!」
她倏地張開了眼,冷汗濕透了她的上衣,握著她的手的是安綺華姑媽……原來是一場夢。
「感謝老天,瑟兒,你沒事吧?你覺得怎麼樣了?」
在她的房間內不只安綺華姑媽,還有醫生、護士,以及夏佐……她慢慢的想起發生過的一切。
「夏佐,你沒事吧?」這是她清醒之後的第一句話。
「我沒事,你好些了嗎?」
瑟兒看得出來,雖然他的聲音並不是很熱切,但是他的眼神卻表達出他的憂慮與關懷。
「藍斯夫人,你已經沉睡了一天一夜,不過我想是因為受到驚嚇的關系。至于你背部的傷勢,還好不是很嚴重,我已經替你包扎好並注射了消炎針,不過傷口最少還要兩個星期才能愈合。」
醫生述說她的病情,瑟兒虛弱的點了點頭,勉強地擠出了微笑。
「謝謝你,醫生。」
「止痛藥退了之後,你會感覺到灼熱的疼痛,那就要請你忍耐一下了,最好是能趴著休息比較好。」
其實此刻她已經可以感覺來自背部的刺痛,但是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在場,瑟兒還是勉強自己要忍住痛苦,因為她不希望他們為她擔心。
「多休息,免得傷口無法愈合。」
送走了醫生,在瑟兒的堅持下,擔心了一整天的安綺華也回房休息,只留下夏佐沉默的坐在她的床邊。
「夏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在這時候,瑟兒還想安慰他。她沒有問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不願意讓夏佐受到傷害,當時根本連想都沒想就這麼做了,保護她所愛的人對她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先吃藥吧!它可以讓你好睡一點。」
他拿出藥包,倒了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身,卻不小心踫到傷口,她不由自主的輕叫了一聲。
「怎麼了,踫到傷口了?」他緊張的詢問。
「……沒事,沒關系。」
「沒事就好,吃了藥之後趕快休息吧!」
她順從的吞下了夏佐給她的藥片,心里卻有個請求很想得到答案。
「夏佐,你能不能……在我睡著以前在這里陪我?」
對于她的要求,夏佐似乎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便恢復了他原有的表情。
「安心的睡吧,你不會有事的。」雖然夏佐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不過還是在床沿坐了下來。
安心的暖意平息了擾攘的不安,這次,至少瑟兒可以確定同樣的惡夢不會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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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休養,在醫生的首肯下,夏佐攙扶著虛弱的瑟兒到庭園散步。這可是他們兩人結婚以來的第一次,瑟兒喜悅的表情和她的蒼白,形成了一種不協調的韻味,但是出來走走卻讓她十分的開心。
「啊!少夫人,你現在好些了嗎?」
「謝謝你,朵芬阿姨,我好多了。」
「少夫人,我們老家有一種祖傳的特制刀傷藥,要不要我拿一些來?」
「不用麻煩了,杰生叔叔,醫生說我現在只要再靜養幾天就可以復原了。」
久違的陽光讓瑟兒慢慢的恢復了紅潤的臉色,再加上所到之處僕役們對她的關心,瑟兒覺得自己是個幸福又幸運的女人。
但是看在夏佐的眼里,這一切卻讓他充滿了矛盾。
瑟兒的天真與單純似乎不是偽裝的,她能夠自然的和每一個人和氣的問候並且交談,這和金百莉的世故完全不同,但也許這一切也是在瑟兒的計劃之內?
夏佐的內心掙扎,瑟兒奮不顧身的為他擋了一刀,這是需要十足的勇氣,一般女人是做不到的;但這之前他也相信金百莉不是虛榮的女人,最後卻換來判斷錯誤的下場。現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相信瑟兒,雖然她和金百莉截然不同,但這會不會是想博取他信任的苦肉計?
在那天刺傷瑟兒之後,金百莉慌忙的離開,事後還透過朋友傳話給夏佐,希望他不要報警,追究她的刑責。
「她太愛你了,夏佐,百莉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朋友是這樣轉述的。
「那根本不是愛,她愛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份地位、我的財產,如此而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于女人,夏佐無法再輕易相信,他寧願保持距離采取臂望的態度。
「我們可不可以先到那里坐一下?我有點累了……」
瑟兒的要求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才想到她還是一個病人。
他攙扶著她,走到樹蔭下的座椅,讓瑟兒坐下,自己卻站著。
「夏佐,爺爺什麼時候會回來?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會那麼快,你希望我告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