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理會他了,胡俐茵到櫃台換了銅板,左挑右選,最後決定試拍最新自日本引進的機種。
「這張給你!」兩分鐘後,她撕了張剛出爐、還暖烘烘的大頭貼,硬是扳開他的掌心,貼在他手心里,開心地笑著。
盯著手心里小小的圖像……一張可愛俏皮的鬼臉,夜鬿不禁想問她想干嘛?
她很討厭他不是嗎?怎麼笑著給他貼這東西?
走在他前方幾步的胡俐茵將雙手放在身後,蹦跳著半旋過身,燦笑著公布答案,「謝謝你帶我出來,還陪我逛街。」
這麼簡單?
夜鬿有點愕然。
前幾天還視他為眼中釘,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女人,現在只因他讓她踏出家門就對他綻開笑容……難解的女人!不過他並不討厭,甚至還挺喜歡看她的笑臉。
愉快的表情才適合她啊。
「啊,冰淇淋!」沒一刻安靜下來的胡俐茵發現她的最愛,立即沖上前去,一口氣買了兩支。
「喏,給你。」她做做樣子詢問,一點也不意外的看他搖頭說不。
嘿嘿,既然他不吃,她只好委屈一點,一次吃兩支!
她很快的解決掉右手的香檳葡萄口味,舌忝舌忝唇,準備朝左手的巧克力冰淇淋進攻之際,腳不小心絆到人行道上的縫隙,整個人向前撲倒。
「嗚哇!」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夜鬿眼明手快的將她攔腰抱住,空閑的另一只手不慌不忙一撈,將她吃沒幾口的巧克力冰淇淋接個正著。
如此俐落的身手,讓胡俐茵看得目瞪口呆。
厲害!他的動作真是快啊!
自他手中接過安然無恙的冰湛淋,她仰頭欲向他道謝。
在如此近距離的凝視下──她左手持冰品,右手貼在他結實胸膛上,額頭上方便是他的下巴──她有了新發現。
夜鬿的眼楮是深深的藍色,而不是黑色。
「你的眼楮顏色好漂亮!」她不禁月兌口說出贊美。「好象是大海最深處的海水的顏色。」深沉的藍,憂郁的藍,接近黑色的藍,彷佛要將人吸入其中……多麼美麗、多麼讓人目眩。
胡俐茵的無心之語讓夜鬿瞬間石化。
他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听到的稱贊詞句,想不到竟會由胡俐茵口中說出。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楮,美麗的深藍,像極大海最深層的海水色澤。
曾有個女人這麼對他說過,只是她已經離開他……永遠的離他而去。
夜鬿還好吧?胡俐茵傻傻愣在一旁。
他的表情好悲傷啊!像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說不出口的痛……
好驚訝,如此傷痛的表情,竟會在冰冷的他的臉上出現;好驚訝,她的心猛烈震動,像是有電流通過般,帶來些許刺痛感。
沒有多想,胡俐茵扔掉手中心愛的巧克力冰淇淋,雙手撫著線條冷硬的男性臉龐,輕聲道︰「別難過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如此痛苦,但她看了好不忍。
夜鬿安靜的任她安撫,五秒後他才猛然爆出怒喝。
「妳做什麼?」他將置于臉上的小手一把抓下,咬牙怒問。
「我是看你一臉難過的樣子,所以……」她只是想安慰他啊。
「這與妳無關,別多事。」失控只是瞬間,他很快便回復冰冷模樣。
胡俐茵用力的把他的手甩開,同時將幾日下來對他產生的些許好感一腳踢飛到亞立安星去。
她咬牙切齒擠出話,「那還真是抱歉!」
有沒有搞蠟,竟然凶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她還丟掉沒吃完的冰淇淋來安慰他耶!
胡俐茵氣憤的往前走,原先的好心情早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哼,要不是看在他肯陪她出來閑晃的份上,她才不會理他呢!
既是如此,為何她的心會酸酸的?喉嚨里像有硬物梗住般的難受,眼眶也熱得發痛……
她究竟是怎麼了?
第三章
胡俐茵和夜鬿的關系回到最初見面時的狀態,也就是最糟最惡劣的狀態……不,或許情況比起初次相見要來得好,至少現在胡俐茵不會再指著夜鬿的鼻子破口大罵,因為她根本找不到他。
她懶洋洋地坐在客廳里大片落地窗前,無神的眼定在花園中的某一點,她歪著頭,情緒低落的連連嘆氣。
般什麼呀,她的保鏢接連三天跑得不見人影。
他不是應該成天跟著她、保護她嗎?真是個不盡職的家伙。
搖搖頭,她譏諷的扯動唇角。
她瘋了不成?趕走那黏人煩人的牛皮糖是她努力的目標,現在達到目的,怎麼反倒懷念起他來了?
她八成是瘋了,否則怎會放過連日來絕佳的逃跑良機,甘願待在屋里做籠中鳥?
亂了,從那天之後,一切都亂了。
從見到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後,一切就都亂了。
回想起那時夜鬿拒絕她安慰的態度,她的胸口就悶悶的好不舒服,像是被千斤重大石壓住一樣。
啊,好煩喔!奇怪的感覺、奇怪的自己……她不會是生了怪病吧?
胡俐茵煩悶的趴在落地窗前,伸長雙手亂拔庭院里的小草。
「哎喲,好無聊……」她正嚷嚷著,忽然听見清脆響亮的鈴鐺聲自遠而近的傳來,最後停在她跟前。
「咦?」她抬眼一看,是只碧眼白毛的可愛小貓,正朝著她喵喵叫。
「哇!好可愛的貓!」胡俐茵的情緒向來來得快也去得快,當地看見毛茸茸的小貓,當下把不愉快的情緒忘得一乾二淨。
「小貓咪,你是從哪來的呀?」她抱起小白貓,眼尖地瞧見牠頸上掛著的大鈴鐺,略顯失望的垮下臉。
原來牠有主人,真可惜,本來想養牠的說。
把玩著大大的金屬鈴鐺,她皺著眉心,「哪個人這麼沒審美觀,給你戴這種東西啊?」又大又重又丑的,拔掉好了!
胡俐茵欲動手解開貓咪的頸圈,卻被牠不依的逃開,反復試了幾次都一樣,最後她宣布放棄。
「好啦,我不會再去拔那個丑丑的鈴鐺,你別走,好不好?」她哀求道。
現在她極需排遣漫長的無聊時間的玩伴,只要貓咪不走,她可以對那丑得要命的黃銅色鈴鐺視而不見。
白貓像是听得懂人語般走回來,在她身邊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逗得她開心極了。
「你真是乖孩子!」她一掃連日來的郁悶,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胡俐茵抱著新來的朋友,開心地到廚房尋找食物,卻沒料到這樣的舉動,將讓自己身陷險境之中。
胡宅是由名家設計督工建造的,一樓是公共活動場所,客廳、飯廳、視听間等休閑設備都包含在內;二樓以房間為主,除了胡家父女和管家的房間,還有幾間客房,以供親朋好友借宿;三樓劃分為兩個區域,一是露台,另一則是胡終雄的書房。前者擺著些花草盆栽、木制桌椅,胡終雄勞累時常會在這兒歇息;後者乃胡家財政中心,格局方正,采光良好,里頭的擺設豪華,清一色為暗褐色系,但卻沒有沉重晦暗或是庸俗之感,反倒有股穩重氣息。
一抹白煙裊裊上升,是誰在禁煙的書房里抽煙?
順著夾煙的長指向上看去,胡俐茵三天沒見到的人正一臉煩惱的吸著煙呢。
煙灰缸里的煙蒂堆積如山,房里煙霧彌漫,然而夜鬿似仍嫌不夠般,努力制造更多煙霧,似乎想用煙將自己包圍住。
平時他是不抽煙的,尼古丁雖可以安撫紛亂的思緒,卻會降低警覺性,但他現在極需借著尼古丁安定情緒。
伴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