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她試著要搶他手中的酒瓶。「別再喝了!」
「唆!回妳房間去!」
「哥!」她氣急敗壞的吼著,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好恨!她好恨啊!她好恨紀戶櫻杏!
都是她害哥變成這模樣!都是她害哥如此消沉!
可惡,她絕不原諒她!
親愛的台灣寶島、可愛的台灣寶島、三年不見的台灣寶島……
「啊!好棒的空氣!」靳煥生用力吸著台北市區飽受污染的空氣,一邊這麼大喊,絲毫不理會旁人投射來的怪異目光。
反正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眼神啦!在許多人眼中,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呢!
想當年他放棄年薪百萬美金的工作,跑到埃及去考古,不知有多少人罵他是瘋子……
但事實證明他並沒有選錯路!到埃及沒多久,他便挖掘到無價的法老王陪葬品。除此之外,他還憑著敏銳眼光,四處搜尋流落各地的古物美術品,秉持低價買進、高價賣出的奸商法則,短短幾年累積起來的名氣、財富,讓那些明著暗著討論他的人全都乖乖閉嘴,列隊等著巴結他。
唉!人性就是如此啊!所以他才討厭人!比較起來,靜靜躺在黃沙下的木乃伊就可愛多了……
啊,離題啦!總之這次他特地回國,是為了探訪少數了解他的幾名朋友中的一個。
听說那位仁兄交了女朋友,他當然要回來好好鑒賞啦!
循址找來,通過大門管理員的盤查,他來到好友的住所。
門才打開,他就爽朗的朝著屋內大喊︰「天昊!最近過得如何……啊……」
「糟透了。」粗啞男聲沉悶響應。
「我想也是。」看他身上皺得有如咸菜干的襯衫,滿身酒臭和未刮的胡碴,真是落魄到不行。
走頹痞風也不是這樣嘛!
他捏著鼻子進屋,將窗戶全數打開通風。
「外頭天氣那麼好,你干嘛窩在家里喝悶酒啊?」他皺眉,對著滿桌雜亂大表不滿,「喂喂,收一收,快點收一收。」他最最受不了髒亂環境,看了就覺得不舒服。
在他催促之下,饒天昊不甘願的動手清理桌上酒罐空瓶。「你怎麼回台灣?」
「上次通電話時我不是說過,要回台灣待上幾個禮拜嗎?」真受不了他!才幾歲就這麼健忘!「我還說要藉這次機會看看未來嫂子──」
「別提了!」他臭著臉將手中鋁罐捏扁,用力扔進垃圾桶。
靳煥生撫著下巴,「吵架啦?」原來是為情所困,才會落得這般狼狽樣。
「別再說了!」媽的,想到他就火大!
「是,不說。」他還耍寶的行了個舉手禮,再以兩根指頭作勢關上嘴巴的拉煉。
雖被火星無故波及,靳煥生聳肩不以為意;見他如此,饒天昊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抱歉,靳,我心情不太好,才會對你大吼。」
「三八啦!朋友還解釋什麼!」情緒低落的人哪個不是這樣?停頓一秒,吞口口水,他又說了︰「當然,也不必跟我說謝謝。雖然我是如此善體人意……」他舉指輕晃,打回饒天昊未說出口的道謝。
那種肉麻兮兮的氣氛,不適合他們這兩個大男人。
饒天昊輕笑著點點頭。
在心情跌到谷底的低潮期,能有個了解自己的朋友在身邊……靳煥生回來得真是時候。
「靳,陪我去喝酒。」他說道。
靳煥生的表情卻有些為難,「呃……」眼楮上下打量著饒天昊。
「干嘛?不願意?」
「怎麼會?」雖然他剛下飛機,連時差都還沒調回來,但若這樣能讓他心情好些,他一定奉陪。只不過……「你得先梳洗一番,換套衣服。」
他向來喜愛干淨整齊,就算與他有良好交情的饒天昊,若不打理干淨,他是絕不會和他一同行動。
「你這有潔癖的小子。」饒天昊冷哼。
「我的眼楮天生就是用來欣賞美麗事物。」他可不想因為看多糟糕的東西,傷了審美的眼力。「廢話少說,快去換衣服吧你!」
皎潔圓盤高高掛在黑幕夜空,向大地釋放潔淨銀光。
衣衫單薄的女子跪坐窗前,讓月光在她身上鋪出亮膜。
沐浴在溫和柔光下的她神色卻是極度憂傷。
「天昊,你真的……不要我了?」她輕啟朱唇喚道,道出數不盡的思念。
自從饒天昊大吼著要她別再出現在他面前之後,她再也沒見過他。
雖然很想見、雖然嘗試找他厘清事情始末,但卻總是找不到他。
她試著撥打手機,卻老轉接語音,因此她留了一通又一通的留言,直到最後語音信箱塞爆,再也裝不下她的疑惑與難過……
她到饒家卻被小欣擋在門外後,便試著到公司找他。從日出等到日落,卻接連幾天都撲了空。
為了避開她,他連公司也不去?
有了這樣的體悟後,櫻杏不再急著找他,只是躲在家中,鎮日以淚洗面。
好難受的感覺……不甘與心痛混雜著,似強酸般腐蝕她的心房。
胸口針扎似的尖銳痛楚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減輕,反而愈發強烈。
紀戶櫻杏伸手按壓心窩,似想藉此撫平痛楚。
「別灰心,別難過。天昊一定會明白的!」櫻杏自語地安慰著。
她的的確確沒做過那些事,所以她一直相信會有誤會冰釋的一天。
雖不知何時才能雨過天青,但在心里深處,微弱希望持續發光發熱,才讓她支撐到現在。
這樣的想法或許有些可笑,畢竟他的不信任如此強烈。但她只能這麼做!只能靜靜在家中等待,等他厘清事情虛實……
極粗魯的拍門聲拉回她的哀傷沉思,櫻杏拉抬無力的雙腿前去應門。
「天昊!」門外滿身燻死人酒臭味的,正是她遍尋不著的人!「你怎麼來了?」他不是不想見她嗎?莫非……他已經願意相信她?!
紀戶櫻杏對他的出現又是驚又是喜。
「怎麼,我不能來?」饒天昊刻意漠視她臉上的喜悅,也刻意忽略見到她時心中莫名的騷動。
在PUB和靳煥生分手後,他竟不知不覺將車開到她家樓下,接著雙腳又不听使喚地走向她的住所。
這只能說是……他喝多,醉了吧!不然他怎會跑來見這深深痛惡的女人?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饒天昊選擇以惡毒言語做為問候,「我只是來看……看看妳是不是會帶新歡回家。」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他還是不願相信她……
饒天昊愣愣看著那對盈著水光的眼瞳,理應被酒精麻醉了的心竟狠狠的痛起來。
懊死!他竟對她受傷的表情感到愧疚?
煩躁瞬間爬滿全身,他不再多說什麼,忿忿轉身要離去。
「你要開車回去?」櫻杏眼尖看見他握著車鑰匙,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了出來。
她擋在饒天昊身前,說什麼都不讓他離開。
醉成這樣,他還想開車?
「讓開。」兩道墨眉緊纏糾結,他揮著醉拳要將她推開。
紀戶櫻杏不理睬他的說辭。她架著步伐不穩的高大身軀,硬把他拖進門,帶到自己房內。
「坐著,我泡熱茶給你。」她讓饒天昊坐在床邊矮桌旁休息,送上一杯醒酒熱茶。
伴在桌上的杯子似乎想溫暖他的心,不斷冒著熱騰騰水氣。
冷冷的瞪視自茶杯轉移到無辜小臉上,饒天昊拒絕被這樣的窩心體貼收買。
「干嘛,今天沒男人陪妳,就把腦筋動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