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呆了呆,他這麼不相信她嗎?
「告訴你不是叫你擔心嗎?」他說,又不禁嘆口氣幽幽道︰「你會擔心吧?」
「當然!」她揚聲道,這話讓他大為受用,不過她可是不怎麼感動,不高興的道︰「我最討厭為了逞英雄什麼事都一肩扛的人,問題小的時候就提出來,解決起來輕松愉快!偏有人要把小問題硬撐到變成大問題,瞞也瞞不住時弄得雞飛狗跳,惹得一窩子人為他操心,這種人最可惡了。」
站在他跟前叉腰直瞪著他,照她看,眼前就有一個嫌疑犯。他最好老老實實的招來,別等她五花大綁嚴刑逼供。「好啊,你肯幫我解決問題,那是求之不得。」嘻嘻笑道,從她關心的眼神,他心頭踏實了些。至少,她的心是偏向他的。
「你說,天大的事我也會幫你撐一半。」拉著他在小茶幾旁坐下,她一副患難與共的豪爽口氣。不知不覺,她已經視他的問題為他們兩人的共同問題。
嫌坐在她對面太遠了,他特地走到她身旁,挨著她坐。「可是這事一做就得做一輩子,我怕你不肯。」
「這麼嚴重!」睜大了眼問,原來真是「天大」的事,不過這嚇不了她。
「還記得你老問我,為什麼要幫你嗎?」
「嗯。」對他一貫的報恩借口,她早听膩了。難得他今天好像有換個解釋的打算,她拉長了耳朵等著。
「因為你很像我暗戀的女孩。」
「什麼?」
「十八年前,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我遇到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女孩,那時的我一無所有,可是她卻毫不吝惜的對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伸出援手。更讓我感動的是,那時她自己的境況根本比我好不到哪兒去。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生命中的兩個貴人嗎?一位是何叔,你已經知道了;另外一位就是她。她的樂觀開朗影響了我,讓我這麼多年來始終忘不了她,總是不自覺的回想起她的笑容。從那以後,我就覺得沒有人的笑容比她甜美、純真、讓我心動,可惜當時我沒有能力保護她,等我有能力時回去找她,她卻早已舉家搬遷,讓我懊惱了好久。」
「從那時起你就愛上她?」
「嗯。」他點頭,心想就算她不肯定,但至少應該還有點印象。
「可是喜歡小女孩……這不太好吧,人家會以為你有……戀童癖!你要不要找個精神科醫生看看。」咬著指頭道,做夢都沒想到他有這癖好,看來他的問題不但大,並且相當的不道德。
戀童?「你想哪兒去了!」趙漢發現他被她氣得有點腦充血現象。
「可是是你自己說……你到現在還想著她的。」她小小聲的說,這可不能怪她誤會他。
「你真的忘了嗎?」
「忘記什麼?」好……好凶,看不出來他不但變態,還有暴力傾向。
「十八年前在山上……」
「十八年前……那時候我讀國小二年級……」她在干什麼呢?和他說的那個可敬的小女孩比起來,她可能還在為拿什麼填飽自己的肚子而煩惱。
「當時你幾歲?」
「真巧!也差不多七、八歲。」她笑道,卻遭他一陣白眼伺候,只得垂下頭乖乖的做出努力沉思狀。
她突然想起他老掛在嘴上的報恩、報恩兩個字,還有他那熾熱的眼神,好像她就是他暗戀的女孩一樣,可是她又不是……難道她就是!
終于,她覺得他說的故事情節,似乎和她的記憶有點雷同。因為十八年前,她好像也曾遇到個大哥哥,可是她真不記得自己對他做過什麼令人感動的事,倒是那個大哥哥後來還送給她一個禮物。
起身打開櫥櫃,她拿出那個一直珍藏著的小布包打了開來。
「一個木偶很可愛吧!」她沒把握的問道。難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巧事?
「手工很粗,造型也不漂亮,這種東西夜市一個十塊錢都沒人要。」抬頭看著她,瞧她那被批評得很不甘願的神情,他深深的一嘆︰「早知道你會這麼珍惜它,當初我該刻漂亮一點。」
原本準備大罵他不懂得欣賞藝術品的,可听到最後,她傻了,張大的嘴支支吾吾的,不曉得該說什麼。
「既然你一直保留著這個小木偶,可見你記得當年的事,那為什麼我說了半天,你還冤枉我有戀童癥呢?你是不是故意的?」勾起她下巴,讓她無所遁形,他是一片痴心,而她該不會故意整他吧?
「你不能怪我,當年我才八歲,懵懵懂懂,早忘了你的名字,只記得曾遇到個對我很好的大哥哥,還送給我這個木偶。何況我不記得曾幫過誰什麼大忙,惟一記得的就是,那個大哥哥的肚子叫起來像打雷一樣,所以,你會不會認錯人了?」提到這個,她的感動不下當年,所以,她怎會是他的恩人?怎麼想都覺得他才是她的恩人才對。
一笑,趙漢握著那丑不啦嘰的木偶看著。老實說,看到它不覺得有何美感,倒是「笑果」還不錯,怪異得讓人發笑。想想也不能怪她,要是當年他順便在那木偶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那麼他們老早就相認了。
「這就是你可愛的地方,對自己的付出總認為不值一提,可是對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來說,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作為。」這無怨的付出,就像她對毫無血緣關系的馮家母女的照顧一樣,他相信世界上找不出幾個能忍受這種吸血鬼般無情無義的繼母。何況,她們之間早沒有任何關系牽絆。
看著他那溫暖的笑容,難怪他總護著她,現在一切的疑惑終于都得到了解答。感動之余,她想起了他那天大的問題。
「可是……這跟你遇到的困難有什麼關系?難道你為了幫我而虧空公款?」給她繼母的那筆五百萬現金對一般人來說,可是個天文數字,雖然他看起來經濟狀況還不錯,但是到底有多好,她從沒興趣打探,自然一無所知。
「請你別再懷疑我的能力或人格了,好嗎?」手揉著太陽穴,從兩人重逢到現在,在她眼中他的形象好像就一直在黑道大哥與社會問題人物間打轉,到現在還跳月兌不出。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道。
「我的問題是,這些年來何叔就跟我的父親一樣,前兩天他提醒我,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打算了,所以……」握著她手,深情的雙眸,等著這個他牽掛十多年的女孩對等的回應。只要她一個眼神,他會懂得。
「你希望我當你的……伴娘?何小姐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無論家世、人品俱佳,我……恭喜你們。」垂首低語,忙抽回自己的手。原來他所以道出這段往事,是希望取得她的諒解,其實他不必這麼在意她的,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的承諾,何須道歉?
愣了半晌,他以為自己听錯了,可從她表情看來,他听得一字不差。
「蕙晶就跟我妹妹一樣,誰說我要娶她了?」抓著她手緊握著,生怕她跑了似的,現在他不是問題人物了,倒是有點負心漢的味道。
被他一陣驚喝,那抓狂的眼神,好像被激怒的斗牛;可是,她又沒拿紅布招惹他。
「是……葉大哥說的。」她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惱怒,但直覺該為那可能被趙漢丟到淡水河的葉庭旭禱告。他別怪她出賣他,她也是被趙漢逼的,瞧他那眼神,真像快爆發的火山。
「所以你最近才一直避著我?就因為那個混蛋說我要和蕙晶結婚?」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