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掉下哀悼的眼淚前,他已經拉起她的手,一句「要命就跑快點!」再次讓她大受刺激。而在被他拖著拐進巷子前她所看到的最後景象,就是那幾個像從雜菜湯里撈上來的男人不知打哪兒抽出幾把亮晃晃的利刃,在月光下閃爍著陰森森的白光,直向他們追來。
「你……你跟他們道歉就好啦,誰教你沒來由的拿東西砸人呢。那可是可以喂飽人肚子的食物呢,別說他們覺得你浪費的想要教訓你,我看連天上的雷公見了都想給你來個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你簡直是浪費、糟蹋、暴殮天物!」一路跑著,兩腳雖忙,嘴巴也不想空閑著。照她看,那幾個男人的職業肯定是廚師,才見不得人如此的浪費。
「跑快點!」沒理她道。
唐靖文嘟著嘴,為什麼她得跟他一起跑?打人的是他又不是她!可是不跑又不行,因為他手抓得可緊了,她要不跑的話,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躺在地上被當沙包拖著走,以他的臂力,她相信他有這能耐把她磨成粉。
跑就跑!她咕噥著,卻見他拉著她跑進條死巷,「不行!前頭沒路……」她喊道,而他也發現了,但听追來的腳步聲,恐怕回頭已來不及。
「抓緊了。」彎腰將她抱高,待她構著高牆,登上牆頭後才松手。
「你也快上來吧。」把手伸向他,想拉他一把,這兩公尺高的圍牆可不好爬。
偏那些人追得可緊了,在幫她翻上牆後他們也已追至。
「這回看你往哪兒跑!」堵住惟一出路,四個大男人耍著刀還露出一臉好笑,看了就教人渾身不舒服。
那尋仇的口氣,讓唐靖文更肯定這個趙漢就是那日在沁心館捉弄她的老伯、過氣大哥!
「你快走!」他喝道。
看這情勢……這兒確實不是她待的地方,她的往牆的另一邊挪了挪。
可是……同樣的,對他來說,這種場面又豈是他能處理得了的?
畢竟這是現實生活,而不是好萊塢英雄電影片里的情節,不可能出現一個怎麼打都打不死的主角。所以,一個不小心,也許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我不走!」毅然道。她唐靖文可以貪小便宜,卻不能見死不救!
趙漢吃驚的瞧她一眼,這丫頭嚇傻了嗎?
看著手無寸鐵的趙漢,還有步步逼近的那群男人,她知道她該先幫他做什麼。張眼四望,終讓她瞧見牆的另一邊擱著幾根打樁用的木頭,雖然粗了點也長了些,肯定不好使,卻是現在惟一能派得上用場的玩意。
「給你!」探手抓了根,她忙遞給他。雙目對望下,他含笑的眼神里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感情,總之,就是讓她心頭咚了下。
「現在你可以走了。」握著木棒揮兩下順順手,目光迥迥的盯著來人,並再次的催促她,就是不想讓她陷入險境。「喔。」輕答一聲,意思是她听見了,但可不代表她會照做。順著牆她移向那老舊廢棄的瓦房,這種屋頂鋪瓦片的房子已經很少見了,不過……卻很好用,尤其是現在。
很快的,她的面前上演著廝殺場面,想不到這個趙漢雖然是個過氣老大,不過身手可一點也不含糊,那木棒在他手中恍如銳利的武士刀般,那幾個男人根本無法靠近他,並且還挨了他幾棒子。看他威風的使著,感覺好像丐幫幫主專用的「打狗棒」呢!
不過她也沒閑著,因為她最看不起有人以多欺少、仗勢欺人。
藏寶似的蜷縮起雙腿,就怕那兩條腿大剌剌的垂掛在牆邊,難保被那不長眼的利刃給砍上一刀,然後她雙手各抓起塊瓦片,沒人搭理她,因此她可以很專心的瞄準目標。她從小就沒有什麼玩具,大自然的一切就是她的玩伴,因此丟起石頭是非常有準頭的,雖然這瓦片不比石頭好拿捏,不過仍無礙她的技術。啪咽啪喝的連砸了幾片,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同時並放聲大叫著︰「失火啦!失火啦!」雖然擾人美夢,但這要比喊強盜、殺人有效的多。
幾聲過後,效果立見,附近原本已經就寢的人家紛紛開燈四處探望著,自然在意到他們,擾嚷的叫聲化解了他們的危機,讓那幾個惡霸逃的無影無蹤。
立在牆邊,他看著打得興頭上一臉昂揚的她。
嘆口氣,對著她張開雙臂。
「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下去。」預備跳躍的舉動在被他凶惡的目光一瞪後頓時止住,不想屈服,但最後還是怯怯的把手交給他。
瞧瞧他那凶樣,好像不讓他扶,他那根「打狗棒」接下來要對付的人就是她了,這忘恩負義的男人。
「你剛才為什麼不走?不是叫你快走的嗎。」才站穩,他的責備已經隨後駕到,只因擔心一個不慎害她受了傷。
「走!當然要走!我還恨不得多長兩條腿幫忙走呢。」朝他點著頭,很肯定並且迫切的答,連再見都沒說,徑朝巷子口而去,雙手夸張的前後擺動著。
可走沒幾步,就叫他一手給拽了回來。
「又怎麼了?你不是要我快走嗎?」一手叉在腰上,她吐口氣側首問。
知道她在找碴,他沒理會她的問題。
「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要不是他們太大意沒帶真家伙來,你這條小命早沒了。」
嘩!都亮出白晃晃的刀刃,還說沒帶真家伙?當過大哥的,口氣就是不一樣。
「你所謂的‘真家伙’意思是指‘砰砰’嗎?」她做個手槍狀,小心地問。
見他不語,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給自己幾秒鐘做幾個深呼吸後,她再次的轉過身。
「再見!」這是非之地、是非之人還是少踫為妙。她拔腿快走,雖然這次他並沒攔住她,卻緊跟在她身後。
「現在說再見,已經太遲了。」
「為什麼?」她又動不了了,不過這回沒人攔她。
「他們已經認得你。」他難掩憂慮道。剛才要她快走,就是怕會發生這種情形,偏她,還坐在牆頭上大玩丟瓦片游戲,要想對方不記得她也難。
「然後呢……」不信的看著他,只見他眼楮眨也不眨,她大叫︰「不會吧!冤有頭債有主,弄得他們一身菜渣,好像剛泡完餿水澡的人是你,跟他們有宿怨的人也是你,我頂多只是……一時手癢的丟了幾片瓦片罷了,大不了我送他們幾瓶跌打損傷膏藥就是。我不管,你要負責解決,快去告訴他們,別花精神把我這個小小百姓牢記在心頭,這樣太小家子氣,出來混要大方點!」她沒想到會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你放心,我會解決的,不過你得先到我那兒避一避。」
「你那兒?」那表情好像他剛說要她去跳河。「我瘋了才跟你走。」
「為什麼不要!這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算了吧!」她很不以為然的瞪他一眼。「你就是沁心館那個三更半夜還不睡覺的老伯、黑道大哥吧?」
什麼老伯、黑道大哥,他有這麼不堪嗎?
「不是,我是被你刷掉一層皮的那個人。」他認為這麼說才公平。
「都一樣!第一次見面,你奪走我的初吻就算了,還差點讓我淹死;這一次再見,你又害我損失了一袋子美食,還外帶被人沿路追殺,差點死無全尸。你說,我要是真跟你走了,那是否表示我們會有更多見面的機會?」
「那又如何?」她是該抱怨,對她,他感到非常抱歉。可是正因為心有歉意才要她跟他走以保護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