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相,確實沒啥可看性。」他說,嘴壞的又加貶一句。
「是啊是啊,你說的沒錯。」她忍著氣點頭稱是,「而且氣質差、風度差、修養又爛,別人欺負我,非記恨一輩子,連作鬼都不饒他。你看,和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賭氣,不但傷眼、傷身又有被人記恨的缺點,不如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還會感激你的大人大量,很劃算,對不對?」她說,知道他喜歡嘴巴上欺負她,干脆就自個兒損個夠,這下總該滿足了他的壞心眼兒吧?
「看樣子你還頗有自知之明。」他滿意道,卻沒有貝妤芩期望中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的表情。她張著嘴眼巴巴的等著,偏他一句松口的話都不肯再說。
「你……該不會打定主意在我畢業前,都要這麼糾纏不休吧?」她做了個最壞的打算道。
「這樣不好嗎?」他說,那表情可是覺得好極了。
「不好!不好!當然不好!我跟你有仇啊!」她握著拳傾身看著他,看樣子是快被他的莫名行為攪得發狂。
「沒仇,只是有緣。」
淡淡的一句話,卻瞬間澆熄了她的怒火,腦門如警鐘一響的愣了下,那熟悉的感覺又涌上心頭。她記得有個人也是這麼跟她說的。有緣?她貝妤芩真是廣結善緣……或孽緣呢。
見她呆住,不再張牙舞爪的一點女孩家樣也沒有,沉靜中隱藏的慧黠,不禁勾起他往日回憶。在只有兩人的花園里,撤下怨懟盔甲,他早知自己對她難以忘情,就算她不認識他亦然。
「傻千瓔。」他喃喃道,再忍不住的伸手一攬,把她抱在懷里緊緊的擁住,潛藏的熱情再難壓抑,盡化作一個個綿密的吻印在她唇上,直到她喘不過氣的申吟,直到他煎熬的心得到安慰。
也許……趁她沒有反抗前,他該讓她這麼長睡不起,然後,她就會永遠屬于他了,這是最快的方法;不過他不願,他從未勉強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就像當年,明知向來糊涂的她可能闖禍,而要求她隨他閉關不成時,他仍未逼她,就是舍不得見她皺眉。
「你……你剛剛才說我一點也不可愛的。」看著貼近她的臉,還有唇畔殘留的余溫,她難以置信的猛眨眼。她現在一定是在作夢。
「是啊,一點也不可愛,不過我就喜歡你的憨厚傻勁,一旦著迷就難以自拔,你說,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藥了?」
那麼這不是作夢嘍?听他露骨的表白,就算她再笨也懂得他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可能嗎?她以為他是故意找她碴,才借故接近她而不是因為想吸引她的注意所以才……此時,她那一團亂的腦袋恐怕是絲毫派不上用場,而她那因緊張與羞怯而脹紅的臉,還有他緊靠著她身軀,害她全身僵硬因而老覺得呼吸困難。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念頭感到排斥想要拒絕,因為那股熟悉的溫柔與感觸,好像兩人上輩子就認識了般。
在他又放肆的吻向她時,終于讓她想起件重要的事。
這兒是學校!此刻正是日正當中,有人…而且是很多人可能會瞧見這一幕。她想,緊張的雙眼骨碌碌轉動著,不好意思的忙要推開他。
「放心,不會有人瞧見的。」雖然她沒說,但他就是知道。除了這個,傻丫頭的心里還會想些什麼。
「沒人也不行啊!你老是捉弄我。」她說著用力推開他,轉身躲到樹後頭,藉著兩人間的屏障,整理思緒。
他應該討厭她、應該笑話她,就是不應該吻她,照她的邏輯推理,這其中顯然出了錯。但是若說他的神經錯亂了,那她呢?她應該立刻跑開,遠離華雲翔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怪人,對他放肆的舉動,她為什麼一點厭惡的感覺也沒有?難道就因為……他給她的溫暖感覺,甜甜的……以致她想要就這麼一直躺在他懷里?
看著推開他後,像只驚嚇過度的小羊,逕躲在樹後頭不時探頭打量的貝妤芩,她滿心的迷惑盡在他眼中。
「如果只是捉弄你,何需如此大費周章?還得犧牲色相。我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他說,仍坐在草坪上,只是用那企盼她了解的眼眸直盯著她。
終究這發展太出她意料,要說他拿鞭子抽她、拿棍子打她,追得她滿校園跑,她都可以想像,即使如此也不會如現在訝異,只是他像對待女朋友一樣的待她,卻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倉皇意亂下,她緊張得舌頭都打結。
「我……告訴你喔,你不要……看我反應慢就好欺負,我不會上當的。你是老師,就要有為人師表的分寸,以後不許再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一定向輔導老師反映。」她亂無頭緒的說,低著頭雙手緊握的轉身就走。這就是她,每次遇到難以理解的事情,總是采取回避的態度,直到她腦筋清醒為止。
「如果今天在這里的是鄧偉杰,你也會這麼說?」微眯的眼緊盯著她的臉龐,像是要把她看透。
「這關他什麼事?他才不會像你一樣,蠻不講理又老是做些教人看不懂的事。」袒護的反駁後,似乎惹得他相當不高興,好比火上加油的激得他挺身而起,發火的目標除了她還有誰!
「這里是學校,大庭廣眾下,我才不怕你呢。」她逞一時之快道,可悲的是她既管不住自己逞強的舌頭,也管不住自己那沒志氣的雙腳,逃命似的快步走向人群,還得不時回頭張望他追來了沒。
一回頭,她沒注意的踩進路旁的小水溝,當下絆了一跤,腳踝一陣酸麻刺痛,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只是來來往往的人眾多,怎就沒人扶她一把?甚至于全當沒她這個人,視而不見的瞧都不瞧她一眼。揉著痛腳,她為人心的冷漠感到難過。
健忘的她大概早忘了,華雲翔說過,沒人會瞧見他倆的。而這,當然是因為他早對她動了手腳之故。身為娑羅族中一等一的高手,這點小法術哪難得倒他。
終于,還是有人扶起了她。抹把淚水,眼前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不要踫我,都是你害的啦!」槌了他兩把,試著站起來,但雙腳卻是暫時不听使喚的無法使力。
「不踫也行,那麼你就以手代腳的走過這片校園吧。」他說,雙手抱胸的靜等著看她表演,不是狠心,而是氣她為了鄧偉杰而拒他于千里之外。
「哼!定就定,我寧願用爬的也不要你幫忙。」她豪氣道,抬頭看著前方空曠校園,沿路毫無支撐物可代替她不良于行的腳。話說得太滿太早,可該怎麼辦?
試著往前挪移,一陣劇痛讓她徹底打消自行離開的念頭,尤其當她看見在校園的另一邊,鄧偉杰正和群同學在樹下閑聊,要她在她的偶像面前「爬過去」?不要,她死都不要!
華雲翔也瞧見鄧偉杰了,自然明白她頓時安靜下來的原因。
「怎麼下動了?現在開始爬的話,在太陽下山前爬到大門口應該不成問題。」他賭氣道。
瞄他一眼,再看著毫無轉好跡象的雙腳,她真的這麼不管用?
雖然他看似冷漠,不過她知道那是因為他生氣了,因為她曲解他的意思?她猜。所以他現在……應該是在等她先開口吧?
「你是老師,就算不想幫我忙,至少可以叫同學幫我吧。」她無奈道。
「現在我又成了熱心助人的老師了?變得可真快。」他挖苦道。
「那你想怎麼樣?」她不好意思主動要求那些無視她存在的同學求助,而眼前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