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這麼熱的天,警察不會沒事就站在街口等你招喚的。段克強,你真壞心耶,我得再給你記上一筆才行。」她又掏出她的小記事本很權威的沙沙寫著。之所以如此確定四周沒有她可敬的警察叔叔們,是因為她剛才就已經到處看過一遍,確定這附近連警察的影子都不見後,這才敢現身。
「誰說我在找警察?我只是……」他正想分散她的戒心,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個小不點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他確定她剛才確實一字不差的叫著他,但……他根本連自我介紹都沒做過。「喂,你從哪兒打听到我的名字的?」
「你真沒禮貌耶,怎麼可以叫我‘喂’!都跟你說我叫江辰了,還亂叫人,不可原諒,我要再給你記一個黑點。」她悶著頭,不甩他的問話,又沙沙的寫了起來。
「要記幾個黑點都隨你,可是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猛地抽走她的筆,沒好脾氣道。
「說就說,可是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麼好驚訝的,我知道的可多了,基本上除非你是無名氏,否則只要跟工地的人打听一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是嗎?他們可沒有長舌到什麼都會告訴你吧?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了什麼?」他怒聲咭問。想到這兩天工地工人看他的奇怪眼神,心里就覺得毛毛的。尤其在見她那古靈精怪的眼神轉了又轉,不知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他嚴肅的瞪著她︰「不許說謊。」
「說謊會變長鼻子嗎?」捏著自個兒嬌挺的鼻尖,認真的問道,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卻讓段克強更火大。
「不會!但你再不老實,我會讓你變大。」說著,他的一雙大手似乎已經對準了她貼著地板的臀部。
「大?喂,你說話真粗俗,我要再記……哇!君子動口不動手,我說就是了。」見他的雙手揪住她的臂膀,把她扳過身子,真要動手修理她的小,可把她嚇了跳,他是她見過最沒風度的男人了。
「說清楚!」
瞅著他緊迫盯人的眼神,連絲讓她月兌逃的空檔也沒有,而那老愛跟她做對的警察叔叔伯伯們,不該出現的時候就愛在她跟前晃來晃去,這會兒真需要他們了,可連個影子都沒得見。看來,這大概是她的免遭荼毒的最後機會了。
「其實……嗯……我說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她討好的笑道。
如果那段克強年輕氣盛時就有了愛的結晶,現在大概也差不多十幾歲,加上她只要再裝傻一點,是滿像個小女孩;此外,她還說他是個不負責任的老爸,而她是千里尋父來的。
「你!」雖然緊握著拳頭,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揮不下去,而她——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也很清楚,才敢眼睜睜的靜看著他。僵持到最後,他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直瞪著她看。
這小不點……到底是真瘋還是裝傻?現在他比較認為她是聰明過了頭了。
若不論她的胡言亂語,老實說她稱得上是個美人。而且是個很不一樣的小美人,看她那尖挺的俏鼻就教人想捏她一把,還有那紅女敕卻倔強的唇,以及帶著幾分淘氣的眼眸;最特別的是那股如野馬般奔騰不羈的生命力,看到她就像在一片闈黑暗夜中的火光,教人精神一振。
雖然他不確定,他的亢奮情緒到底是被她的活力所感染或是教她給氣出來的,但全身幾億兆個細胞全動起來卻是不爭的事實。這小不點……該給她取蚌綽號叫「興奮劑」才對。
「你何不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控制下自己的情緒,他認真的想解開彼此間的糾纏。「想听實話?」
「你說呢?」他又凶道。
「好吧,其實我並沒什麼特殊目的,只是很好奇二十世紀末的台灣男性對異性主動示好的看法,所以想做個有關這方面的研究,再和國外情形交叉比較。而你,正好是我第一個觀察研究對象。」
「我?為什麼?」他好奇自己為何會如此幸運的蒙她「寵幸」。
「因為這研究很特別,所以我想第一個觀察對象也應該是一個對我意義非凡的人,所以特別拜托我朋友幫我出個主意,尋找一個特別的人。結果,就是你啦。」她很無辜的說,好像她也不怎麼希望他就是那個她蒙著眼楮找上的人。
「也就是說,你把我當成實驗品?」
「沒那麼嚴重吧,我只是試驗一下你對異性示好的反應罷了,又沒割你塊肉,干什麼那麼凶。好啦!現在我把原因都告訴你了,那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填一張問卷調查,記得基本資料也要留下喔,這樣我的研究報告才有可信度。」她送上份表格,等著他填寫。
「意思是你研究完了?」接過表格,他覺得自己被耍了。
「把問卷填完後,書面部分是暫告一段落了,不過因為你之前的反應實在是太另類了,有點不足采信,所以我還在考慮你的實地觀察那部分是否要作廢,不列入觀察樣本。」她正經的解說。
看來,是有那麼點在做研究的感覺,他評估的想著。只是……
作廢!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貼上「作廢」兩個字的時候,那表情……錯綜復雜的教人看不透。
「你確定你‘這里’真的沒有問題?」他指著她的腦袋瓜子,也明白就算是,她也絕對打死不承認。
「當然沒有?為什麼你會認為我‘這里’有問題?」她聳肩道,並學他指著他的腦袋問。
因為……他壓根不信她是在做什麼社會現象男性心理的研究,加上她一身穿著打扮不俗,應該要花她不少錢吧。這個小不點,她該不會也趕國外那「援助交際」的時髦,想拿他當臨時飯票?
想到這點,段克強口氣鄙夷的抬起下巴點了點前方。「看到左前方那棟氣派非凡的大樓沒有?」「嗯!看見啦,怎麼樣?」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江辰納悶的點著頭。
「那是台灣最有名的五星級大飯店,平常出入的都是些政商名流、社會菁英,要釣凱子的話上那兒去,或許機會會大些。雖然……以你的年紀,交這種特殊男朋友,似乎有點虐待‘兒童’的嫌疑。」「釣凱子?我?!」她夸張的張大嘴指著自己。「我像是要釣凱子的人嗎?」
她受辱的大聲抗議,但見他那微揚的唇角,皮笑向不笑的鄙夷模樣,好像還真有此意呢,
「段克強,你太欺負人了吧?我有哪點像是要釣個金龜婿?你又有哪一點像是個凱子?麻煩你眼楮睜大點,上上下下的把自己看清楚,一副剛從地洞里爬出來的穿山甲模樣,哪里像個闊少?自己思想不純正,竟然反過頭來侮辱我。」她氣嘟了嘴,口下自是不留情。
第一次被人形容為「滿身灰土的穿山甲」!他看來真有那麼淒慘?段克強皺了皺眉頭,再瞧她氣呼呼的模樣,慧黠的她若要釣凱子怎可能沒有人喜歡,也根本不會找上此刻的他。那麼,既然她不釣凱子,難道真如她所說,純粹只是做研究?還是無聊的尋他開心?不管是為了什麼,都讓他滿肚子不悅。
「好吧,算我說錯話,不過,未經允許就拿人當實驗品,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所以我們算是扯平了。拿去。」他把問卷還給她。
「喂!你要把它填完啊,我已經做了一半了,尤其你還是最特別的……」她說,想到自己在大太陽下站了半個鐘頭,換來的竟然是這個自大的段克強不理不睬的態度,她的唇又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