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大概是關太久了,心情沉悶吧。」雖然瞧她春風滿面的,心情似乎頗為愉悅,可是誰知道呢?他這女兒的心思,向來教人捉模不著的。
「好吧,瑛兒,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自由走動了,不過,不許再胡來,否則雖然爹舍不得,但還是要處罰你的。」余翰林終于軟化,這些日子不見余芊瑛在府里大呼小叫、東奔西跑的,說真的他還真不習慣。
而這自動的讓步,她該給他個大大的歡呼聲吧?他眼巴巴地望著,等著她有所表示,可她卻只是「哈哈」兩聲,給他個「早知如此」的微笑,讓余翰林不知該怎麼接下。
「那……爹到店里瞧瞧去了?」他作勢站了起來。
「嗯,爹慢走。」她還是含笑道。
當真不留他?余翰林本想試試這突然變得「乖巧」的余芊瑛,會不會也乖巧地要他別太勞累、留他再聊兩句什麼,沒想到她倒請他慢走,害得這下子不走都不行。
跨出房門,因為對余芊瑛的轉變感到難以置信,他不由得一再地回頭張望。
她這回又在玩什麼把戲嗎?余翰林心中存疑地幾乎要想破頭,或者……她真變乖了?不會吧!要這麼簡單地關幾天就能讓她變得溫柔乖巧,那他這個做爹的,過去十幾年來到底都在忙著做什麼?
不管怎麼樣,她這麼的溫順,倒給了他一個好主意。首先,她這改變若是真的,那麼他把心中盤算已久的計劃付諸實行,她應該不會有意見才對;若是裝的,那也無妨,等她知道了,一定會回愎她本性地找他理論,然後……這家里又要開始熱鬧了。但……實情是,這麼安靜沉悶的氣氛,竟讓他想睡呢!
「小姐,你自由了!自由了耶!」瞧著余翰林漸漸走遠了,小嵐終于壓抑不往興奮地再三向余芊瑛恭賀,可是看她毫無狂喜神色,她不禁收起笑臉。「小姐,你不高興嗎?」
「當然高興啊!我怎會不高興?」她淡淡說,斜睨向窗外,低聲道︰「我爹走遠了嗎?」
「早走遠了。」小嵐不解地點頭。
「哈……太好了!」她突然大笑起來。
「小姐……你怎麼現在才……」她實在不懂耶,為什麼老爺剛才就宣布的好消息,小姐卻直到現在才有反應?她的小姐最近真的有點奇怪喔!不對!是非常奇怪!她難道變得跟她一樣反應遲鈍了嗎?
「你瞧見我爹那失望的表情了嗎?瞧他垮下臉來的模樣,好像剛賠了幾萬兩銀子似的,真是好玩。哈……」余芊瑛笑到肚疼地彎著腰,但那笑聲仍未停。
「小姐,你是在笑……老爺?」這下她更不懂了。
老爺有啥好笑的?既沒跌個四腳朝天,更沒在臉上畫烏龜,有這麼好玩嗎?搔著頭想了半晌,她終于弄懂了。原來這小姐剛才的端莊賢淑全是裝出來的,不過是在逗那個把小姐軟禁的老爺玩兒,難怪剛才小姐表面上全無反應,但心里恐怕早笑翻天了。可憐那老爺還滿懷的失望與擔憂,唉,小姐的爹,真不是好當的。
「是啊!誰教他關了我這麼在天,現在又一副法外開恩、大施恩典的模樣,我不捉弄捉弄他怎行。」她促狹道,一臉的頑皮。
「原來如此,我遺當小姐真變了呢。」其實她早該想到這怎麼可能嘛。「那麼小姐,你今兒個要出去透透氣嗎?」
「今天?不要!」余芊瑛想都不想道。
「為什麼……你不想出去玩了?」她緊張起來。倒不是怕余芊瑛悶壞了,而是,悶壞的怕是她自個兒罷了!以前常跟著余芊瑛游山玩水、風吹日曬的,還不覺得有啥好玩,可這幾天哪兒都去不得,她這才發現,自個兒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待在府中也不過是做做這個、擦擦那個,一堆的瑣事,簡直無聊透頂。
「我這麼迫不及待地出門去,那剛才的偽裝不就都白費了嗎?所以至少也要等到明天,讓我爹今晚想破頭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才行。」她嘻嘻地竊笑著。
「是!奴婢懂了。」小嵐松口氣應道。只要小姐沒變,再多等一天也無妨,至于那像丟了萬兩銀子的老爺……她這小小的奴才可管不著,何況他還狠心地扣了她半個月工錢呢!所以,當然就是靜靜地看著他繼續度日如年啦。
☆☆☆
市集大街上,余芊瑛一手拿著麥芽餅,嘴里還舌忝著糖葫蘆,吃得可過癮了!
當然,她是個有良心的主子,看在小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幾天跟她有難同當的分上,這會兒自然也讓她沾點甜頭地有福同享起來,所以小嵐的手上也同樣地拿著兩串糖。
主僕倆吃得是滿嘴糖一路招搖餅街,旁若無人到教人覺得刺目。
雖然余翰林已經不禁止她外出,可是,為了行動方便起見,她還是一身男人裝扮;因為當男人真是太方便了,像她現在這般吃沒吃相的,旁人頂在是在看兩眼,不至于輩短流長的一大堆閑話,耳根子清靜多了,吃得也自在。而眾人所以投來怪異眼光,除了因為她倆吃得一臉像是天下美味的夸張表情外,就是還沒見過有男人這麼愛吃甜食的,而且還一次兩個,想來這對主僕真是「志趣相投」啊。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像是打牆縫里冒出來的,高羿已然站在余芊瑛的身旁。
「是你啊!真巧,哪,這個給你。」她很自然地遞上她剛買的麥芽餅,津津有味的表情,像在告訴他不吃可惜。
斑羿看了眼那金黃的糖圈,敬謝不敏地笑道︰「謝了,我不吃糖,你留著吧。倒是你,怎麼今兒個心情這般好?更難得竟能在大白天的瞧見你。」他好笑地伸手抹去她臉上的糖漬,這丫頭確是吃得有點得意忘形了。
「什麼話嘛,我又不是妖魔鬼怪,為什麼不能在白天看見我?」她扁嘴道,舌忝了舌忝那早被糖葫蘆染紅的唇,像是上了胭脂般,一張白里透紅的嬌女敕臉龐不知又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你不是說你被你爹禁足了嗎?難不成現在膽大到連白天都偷溜出來?」他當然希望看見她,但又不希望她太不听話。因為那代表著他得時時刻刻都提著顆心、眼觀四方,因為誰知下一刻她又要出現在什麼不該出現的地方了。
「我爹解禁啦,用膝蓋想也知道,像我這麼可愛的兒子打著燈籠都沒得找,他才舍不得教我受罪太久呢!我又不是你,我猜啊,你一定從小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連糖都沒得吃,所以一看到糖就想起傷心事,瞧你剛才那苦巴巴的一張臉,真是可憐喔。」她偏過頭去取笑他道。
「是嗎?」他微微笑著。她的奇思異想可真不少,不過,至少有一點她說對了,確實任誰都舍不得她受罪。
「喂!為了慶祝我恢復自由,你要不要陪我玩兒去?」她拉著他的手,衷心期待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她出門前就想著,不知能否踫到他,想不到大街逛了不到一半,他就出現了,看樣子連老天爺都幫著她呢。
「行,今兒個沒什麼事要做,你想上哪兒去?」他順著她道。
「嘻嘻!今天我最大對不對?」她討賞似的眨著那清澈杏眸,心懷鬼胎道︰「那我好久都沒去……」
「妓院免談!」他斷然道,瞧她一臉鬼靈精怪的,絕沒什麼好主意。
「誰說我要去妓院了?那種地方誰都不許去!」她比他還緊張地警告說。像那種嬌聲嬌氣到教人超雞皮疙瘩的地方,就是用八人大轎抬她,她都不會再跨進一步;更重要的是,妓院里全都是些像八爪章魚般死纏著男人的女人耶,這種地方,她更是不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