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這邊走……」
「不準走在我前面!我自己知道要走哪一條。」她小跑兩步,沖到前面。
「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在樹林里,常有獵人放置捕捉野獸的獸夾……」他故意慢慢的說,提高話里的懸疑性。
「獸夾……」
弦月的步伐隨著警語慢下來。
「是啊,我曾經在樹林里看過,獸夾很大一個,大概這麼大!」他張開雙手,比畫一下。
模清弦月死鴨子嘴硬的個性後,吳子規逐漸找到和她應對的方法,正面沖突討不了好,他選擇以柔克剛。
「多大……」
她壓不下好奇心,偷偷回頭看一下。
吳子規正巧迎向弦月的臉,好一雙清澈透明的眼楮,總是流露著惹人憐愛的稚女敕,有點似曾相識。
弦月在他的注視下,不知所措,連忙轉回頭。
「真是有夠小,我看過的獸夾有洗澡桶大呢!」她的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發現那個獸夾嗎?」他回過神繼續編故事。
「我才沒興趣知道呢!」她嘴巴說不,耳朵卻專心听著。
「說來真巧,那天我走進樹林,才走沒兩步,就听到熊的吼聲,我循著聲音走啊走,終于被我發現了。」
「發現什麼?」她的情緒不自覺被帶動,急急轉頭追問。
「我以為你沒興趣听呢!」
「我本來就不屑知道!」心事再被說中,她感到很不是滋味。
「後來我找到那只熊,原來它的腳被獸夾夾住,發出淒厲的吼叫聲。」
或許是吳子規猙獰的表情及聲音過于生動,弦月听得臉色發白。
「那只熊啊,足足有三個人高,熊腳就像大樹一樣粗。你看,就像那一棵!」
「啊!」
吳子規突如其來的大叫一聲,弦月一驚,尖叫著沖進他懷里。
「別怕,只是一棵樹而已。」吳子規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考虎著不再嚇她。
「我只是開心亂叫,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條規定開心不能吼叫?」她推開吳子規,不只迅速否認,而且反應靈敏的搬出他之前的話砸他的腳。
「尖銳的獸夾刺入熊腳,那只熊拼命哀號,肉被撕掉一大塊,白色的骨頭露出一大截,紅色的血水流滿地……」見她不領情,他索性再繪聲繪影。
「我……我才不怕呢!」
「前面的樹葉很多,很適合做獸夾的隱藏處。」他指著前方不遠處。
尾音未結束,弦月利落的一個後空翻,輕巧越過吳子規,落在他身後。
「真是好身手,請請請,你先走吧!」他鼓掌,恭敬的讓出路,彎腰示意弦月走在前面。
「不……必,你走在前面。」她雙手負在身後,裝得一派悠閑。
「為什麼?」
他假意好心關切。
「你是軍師,當然你走前面。」
「有這種規矩嗎?」
「听清楚,我現在命令你走在前面,不準有任何疑問!不然我打爆你的杜鵑頭!」弦月惱羞成怒的喊道。
「遵命、遵命!」
識時務者為俊杰,當真惹怒她,自己也不好過,反正目的達成,就要適時收手。
吳子規走到前方,弦月跟在後頭。
「你要知道,我是相信你身為軍師的判斷,才願意走這一條的。」
「多謝信任。」
「你要明白,我身懷十八般武藝,我可不是怕獸夾,只是不想走在前面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弦月怕被吳子規看輕,驕傲的抬高下巴,補充說明。
「是的,我很清楚。」
他逸出一聲輕笑。
「以我的武功,來十個人個獸夾都沒問題。」
「那當然,你有十八般武藝。」第十九個就不行了。吳子規在心里說著,笑容加大。
「所以我一點也不怕。」她拼命抬頭挺胸往前走,只是仍然走在吳子規身後。
「我了解。」
「了解就了解,笑什麼!」
她終于忍不住發出怒吼。
「好,我不笑,我不笑。」
「騙人,你明明還在笑!」她從側邊一瞧,發現他的臉頰在抖動,而且動得很夸張。
「不笑了、不笑了。」
「臭杜鵑、爛杜鵑!」火氣一來,她握起小拳頭朝吳子規頭上一陣亂打。
「謀殺啊!」吳子規抱頭亂竄。
「窩囊廢!」
「別打我的頭,會變笨的!」
「你本來就是笨盜賊!還是個笨軍師!」弦月繼續追打。
「救命啊!」
「不準喊救命!」
「饒過我吧!」
「不準討饒!」
吳子規抱著頭左逃右閃,弦月舉起粉拳跟在後面喊打,追來跑去就像在嬉鬧,兩人臉上都不自覺的掛著笑意。
「小兩口打情罵俏,該結束了吧?」一陣陰冷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
「誰!」弦月警覺的迅速回頭,注意到樹叢里有道逼人的寒光正直直的對準她。
吳子規的表情跟著沉下來,同樣看向冰冷聲音的出處。
「哼!」樹叢里傳出不屑的聲音,樹枝窸窸窣窣,好似有道黑影在移動。
「鬼鬼祟祟做什麼?快出來!」她擺好招式等待來人。
一個身著青色長袍,手持長劍的人從樹叢里緩緩走出來。
「躲什麼躲?見不得人嗎?」對方陰惻惻的模樣,弦月一見便沒好感。
「哼!」他仍以哼聲回應。
「這個人……」吳子規盯著對方直瞧,愈看心中愈不安,「他會是‘他’嗎?」
「是誰啊?」弦月听吳子規在喃喃自語,忍不住靠近他。
「識相的話,乖乖交出項上人頭。」冷冰冰的聲音,配合冷冰冰的眼神,跟前的人除了嘴巴在動之外,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你以為你是誰啊?」他的回答激起弦月的不滿,想她公主的身份,誰敢威脅她。
「段絕!」男人簡潔冰冷的回應。
「糟糕,果真是他!」吳子規原本的擔心得到印證。
「到底是誰?」弦月不耐煩的跺著腳。
「他是有名的殺手,段絕並非本名。」吳子規雖然鎮定的解釋,但心中已慌亂無比。
「本名是什麼?為什麼會改名段絕?」
「他的本名已經無人知曉,段絕是江湖中人給他起的名字,取其‘恩斷義絕’的含意。」
「恩斷義絕?」
「嗯,只要付錢,不論是誰,他都會殺,而且從未失手過。」
「真的?假的?」
「是真的。」弦月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讓吳子規著急。
「真的就真的,干嘛怕到發抖?」弦月從未接觸過殺手,心里的興奮大于害怕。
「他的名字等于死亡。」
「算你有點見識。」
段絕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未戰先敗,真沒出息。」弦月搖搖頭,對吳子規的印象跌落谷底。
「他真的很厲害,非常不好對付。」
「既然你是軍師,有沒有想到什麼好主意,可以對付他?」
「有。」吳子規反應極快。
「快說!」弦月感到無比興奮。
「跑!」
「什麼!」心中的興奮被錯愕取代。
「快點跑,就是我的主意。」
「原來你是個沒出息的軍師,難怪叫吳‘鳥’。」
「你快點走。」非常時刻,吳子規無暇理會弦月的嘲笑,只擔心她的安危。
「走?我不要。」弦月嘟起嘴巴,像個賭氣的小孩,不肯先離開。
「你快走,我先擋一陣。」
吳子規站到弦月前頭,握起拳頭對準段絕,但段絕只是冷笑一聲。
「拜托,你不過幾兩重,沒兩三下就會被解決得一干二淨。」她嘆口氣,搖搖頭,吳子規的斤兩她再清楚不過。
「這……」這句實話完全不給吳子規留任何顏面。
「要走,你自己走!未戰先敗不是我的作風。」」性命要緊,管什麼作風不作風。」
「我偏要留下來會一會他,如果你害怕,就自己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