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捉到她了。」闕洌挑挑眉笑道。
「什麼捉到她?」關揚不曉得水淨的事,但闕洌知道,雲樊曾經跟他說過,這幾天雲樊心情不好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而臭著一張臉。
「沒你的事。」闕洌敷衍了事的說。
「告訴我又不會少一塊肉。」關揚大聲抗議。
「就是告訴你會少了我身上一塊肉!」闕洌沒好氣道。
「你這個小氣鬼。」
「我天生小氣又怎樣?」他半諷刺道。
雲樊懶得理會這兩個人,他們又爭吵起來,他直接把水淨抱到自己住的地方,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簡單的替她做個身體檢查。
吃了藥以後,她的心跳已經平穩下來,臉上終于恢復了血色。雲樊檢查完她的身體,大致沒有問題以後,便守在床邊靜等她清醒。
雲樊專注著她沉睡的臉孔,她的眼睫毛長長的,蒼白的臉好像變得透明,朱唇因為剛剛發病時被她咬破了皮,一絲刺眼的鮮血停留在上面,他抽出幾張面紙替她擦拭,再幫她抹上藥膏。
不知道過了多久,差不多有一刻鐘的時間,雲樊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個短促的申吟聲顯示床上的人兒已經清醒了,雲樊回過神來,注意到她慢慢的睜開眼楮。
「你醒啦?」他的身子傾向前淡淡的問道。
「雲大哥!」水淨看到他的臉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終于醒了,是該叫楊麗琪……還是叫你元水淨呢?」雲樊的眼神低沉,有禮而疏離的問道。水淨覺得自己的心猛然被揪了起來,她帶著哭意道︰「雲大哥,對不起。」她低頭認錯。
雲樊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盯著她滿臉懺悔的表情。
「雲大哥……」水淨知道他不肯原諒自己,那雙冷冷的眼楮無情得像個陌生人,好像控訴她對他的欺騙般,她臉色一白,身體微微顫抖著。
她明白雲樊不會原諒她,心中充滿了苦澀,她喃喃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很生氣。」雲樊終于肯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說他還在生氣。
「我知道,」她的頭低了下來,神色黯然,「你不會原諒我的。」換成她,她也會很生氣、很生氣吧。「不一定,」他突然道,「如果你把你逃院的理由說給我听。」
「我說出來你真的會原諒我?」水淨的眼楮帶著一絲期望。
「我只說不一定。」他強調。
不一定也好,只要有那麼一絲絲機會,她願意爭取他的諒解,因為他板著臉生她氣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受傷了。
水淨鼓起了勇氣,抬起頭,眼楮直視著他。「你知道,我的心髒病是先天的。」
雲樊點頭,他看過她的病歷表。
她繼續道︰「所以我不能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打球、運動、賽跑也好,就因為我的病讓我只能坐在一邊看著別人,長大了以後也是一樣。我根本就沒有朋友,就算有也不能和他們一起出去,听到她們說到舞廳跳舞、到KTV唱唱歌,我也想要去,可是她們怕我的病,要是我的病發作了怎麼辦?就算她們肯讓我去,我的家人也不會同意的。」她眼淚浮上來,「我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和朋友在一起。可是為什麼我會得這種病?為什麼?」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只要動過手術後,你馬上就會回復一個普通健康的女孩子了。」雲樊終于有了動作,溫柔的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可是你有把握手術一定會成功嗎?」水淨捉著他手臂上的衣服。
雲樊沉默了一會兒,的確,這手術相當危險,就算由他來執刀,成功率也只有一半。
「你也不可能保證一定成功吧?」水淨露出苦澀的笑容,眼光縹緲的望著前方,「所以我想趁著手術前的一個月,好好的享受生活,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我死的話,至少沒有遺憾。」
「會成功的。」突然有一股沖動,他猛然把她抱在懷里。
他竟然在恐懼?!
水淨的聲音從他懷里悶悶的傳了出來,「騙人!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這套安慰方法的確是能安撫她惶恐的心,她抹干眼淚,從他厚實的胸膛抬起頭來,「那你呢?你還在生氣嗎?」
「我知道原因了,所以我不氣了。」雲樊點著她的鼻頭笑道。
沒錯,剛開始他知道時,的確是很生氣!可是看到她平安無事時,那股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沒有錯,他也明白她為何會逃出醫院!至于欺騙他的原因,大概就是怕被他捉回醫院。可是她也不想想她一個人在外面有多危險,像今天,要不是他湊巧經過那,說不定她早就含恨歸天了。
「那你不會把我送回醫院吧?」水淨興奮的捉著他的手臂問道。
雲樊緩緩道︰「這是另外一回事。」
「為什麼?」水淨叫道,「你不是已經都了解了嗎?」
「了解歸了解,但以一個醫生的責任,我必須把你送回醫院。」
「我不要回去。」水淨猛搖頭,「我不要再回到那有如監牢的醫院。」
「水淨!」
她打斷他的話毅然道︰「就算你把我帶回去,我也會找機會逃出來的,可是下一次我情願死也不要回到醫院去。」
雲樊臉色一斂,打她一巴掌。「不要動不動就說情願死也不要回醫院去。」
水淨覺得臉頰上一陣痛楚,她知道這一句話無疑是兩個人的大忌,也許有可能會發生,她咬著下唇低頭懺悔著,「對不起。」
雲樊嘆了口氣,「你先留下來吧。」
水淨以為她听錯了,猛然抬起頭,微感錯愕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留下來。」
「真的?」她撲到他懷里高興的抱著他,「謝謝你。」
看她高興的模樣,雲樊的臉上忍不住漾出一抹笑容,他突然推開她正色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你得先跟你的父母道平安。」
「好。」水淨一口答應下來。
她還以為有什麼困難的條件,原來是這種小事,當然可以。
「第二,你得答應我,不管出去哪里都必須有我跟在你身邊。」
「可是……」水淨還想說些什麼。
雲樊搖搖頭。「沒有可以爭議的空間。」
「好霸道。」她鼓起腮幫子不悅道。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要是你病發了怎麼辦?」雲樊溫柔的笑著,模模她的頭,「手術前我都要保證你的安全。」
他臉上那和煦的笑容讓水淨心里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衍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好奇怪,她模著自己的胸口。
「你答應嗎?」他問道。
「嗯。」水淨笑著點頭,小臉在他胸口摩擦著,他身上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帶著一股淡淡清爽的味道,讓她感到好安全。
「啊!對不起。」房間門突然打開,關揚闖了進來,他看到他們相擁著的畫面,直覺性的說聲抱歉。「請繼續,當我沒看見。」他幫他們把門帶上。
水淨臉一紅,忙不迭離開他的懷抱。
雲樊心中覺得有一點可惜,沒好氣的對著站在門外守候的關揚道︰「你可以進來了。」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關揚的頭探了進來,一臉狐疑曖昧的問道。
水淨的臉紅得像火燒一樣,帶著紅暈。
雲樊交代他,「下次請你進門前,先敲敲門好嗎?」
「沒問題,」他一臉促狹道,「我保證下一次一定會事先敲門,不會打擾到你們的好事。」
听了關揚一語雙關的話,水淨真想在地上鑽個洞把自己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