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鐘珩和曉顏見了面之後,仲瑤對鐘珩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而他之所以會如此確定,就是從那天晚上她冷漠的態度和語氣中感覺出來的。
星期六下午,他們仍像往常一樣約在耶如吃飯,他們的談話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著,不然就是好長一大段的沉默。
終于鐘珩還是決定先開口。「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他盯著她瞧,「還是有什麼話想問我!」
仲瑤驚訝的看著他,難道自己真的表現的如此明顯,所有的心事早就被他一眼看穿。
「你真正在意的是曉顏而不是兆琪。」
「不是我在意,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三年前你的確愛過她的。就算她已經結婚那又怎麼樣,存在過的永遠都會存在,只是你願不願意承認而已。」她自暴自棄的說。
「你是你,她是她,我從來沒有把你和她放在一起做比較。沒必要!」他不再多做解釋,似乎想轉移話題但是仲瑤不肯。
「如果我一定要你做一個比較呢?」她倔強又無禮的說。
「我說過了沒這個必要。你認真的想想,這樣做你將置曉顏于何地?還有你哥哥呢?!」
她低下頭,無話反駁。鐘珩沒有再說什麼,拿起了車鑰匙對她輕聲的說︰「走吧!
我送你回去。「
仲瑤沒有拒絕靜靜的跟著他走。到了停車處,她並沒有開門上車,只是靠著車門站著,和那天的情景一樣。
「我只是要你坦白……對我和對她甚至對潘兆琪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情……我必須要知道,否則……」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鐘珩並不明白仲瑤面對的是一個多麼不可知又充滿變數的愛情,她孤獨又無助,因為這個選擇不能後悔也不能回頭。
「對曉顏……那是一段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感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是那麼的了解,就像是一家人一樣,那種感情後來很自然的演變成為愛情……是的!我一直也以為那就是愛情,曉顏也是這麼認為,但是夢幻終究是會破滅的……」
「那是認識潘兆琪之後……」
鐘珩點點頭。
「她真的讓我以為那就是愛情,所以我才會一听說她懷孕了馬上就決定跟她結婚,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樣做對曉顏的傷害有多深,如今我的背叛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不是嗎?」他無奈的笑了笑。
面對他如此深切的剖白,仲瑤再也听不下去。但是他仍舊繼續說︰「和兆琪的感情,早在她拿掉孩子之後就結束了,我怎麼也無法原諒這種自私又無情的舉動,若不是我真的做錯,上天不會這樣懲罰我的……」
「夠了!我都懂的,不要再說了。」她用手捂著他的嘴,鐘珩抓著她,深深的吻著。
「我知道你都懂的,你知道我是多麼深愛著你……」鐘珩根本不讓她有回答的時間,一把就將她抱進懷里。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吻著她。
仲瑤幾乎不能呼吸,但是她沒有拒絕他那種前所未有的激情,那狂烈的吻像火山熔岩把她的身體融化成灰燼,被風吹散在空中,他緊緊包圍住。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有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他和她緊緊相擁,深情的親吻著,鐘珩的唇像個依賴著母親的孩子一般,一秒都舍不得離開。托著她滾燙的臉頰,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這就是我的答案,听到了嗎?」
仲瑤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他,大聲的說︰「听到了!听到了!听的再清楚不過了!」
她傻傻的笑著。
「那麼……我要你搬來跟我一起住。」
「不可以的,我怕……」
「怕什麼?!難道還要問過你父母才行?」
「我是怕我自己,會舍不得離開你,過一些時候再說好不好?」
他並沒有堅持,一切都尊重她的決定。
第五章
而曉顏在回到家之後便開始不著痕跡的進行計劃,她把白天的時間全部花在畫室里,正如鐘珩所言,有目標的生活使她看起來更有生氣。
以前,偶爾會有一些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心情,那是無法向任何人訴說的。仲翊使她的生活在各方面都無憂無慮,但是在她身邊的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事業、工作,向來她是不用為這些煩惱,為了怕她太悶,仲翊特別挑了市區這幢近六十坪的房子,讓她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屋子里不會因空間狹小而感覺無聊,又幫她設計了一間采光良好的畫室,讓她可以盡情的揮灑畫筆,完全安靜又獨立,按理說她應該滿足于這樣的生活,但是時間久了,當生活只是反反覆覆在同一地方打轉時,她才明白她永遠也無法得到工作帶給他們的那份成就感。
單單就憑這個理由,她已經把自己完全說服。
至于仲翊那方面,就照原來所計劃的,暫時隱瞞著。
她雖然忙著畫展的事,但是一到傍晚,她一定會停下所有的工作和仲翊在一起,因為如果再踫上他加班或應酬,他們一天可能說不上一句話。曉顏對仲翊的依賴使她怎麼也無法改變這個習慣。
這天仲翊比平時早了些回來,進門時曉顏正在畫室收拾東西,他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叫著曉顏,等她出了畫室才知道原來兆琪也來了。
她們將近十天沒有見面甚至通過電話,乍見時難免有份陌生,兆琪看上去沒有一絲病容,人倒是瘦了些。
「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找到房子,今天是來搬剩下的東西,等我整理好之後再和仲翊一起過來聚一聚。」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有听你提起。」曉顏很驚訝的看著她,原來她先前說的全是謊言。
仲翊在曉顏身邊坐了下來,曉顏立刻用一種包含著質疑的神情看了他一眼,仲翊心虛的逃避她的目光。
「是我要仲翊不要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他真的沒說……」她用一種極暖昧的語氣說,「真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
「那你一些家具和瑣碎的東西都弄好了嗎?」曉顏忍著一口氣若無其事的說。
「都弄好了,有仲翊幫忙什麼事都很順利,你不用操心了!」
她的笑讓曉顏有一種被嘲弄的感覺,那種感覺加上仲翊的沉默,像是他根本默認了兆琪向她示威。
然而仲翊的沉默不是沒有理由,他害怕兆琪有意無意間會說出那晚和他親吻的事,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因為那是歸類在一個偶然的突發狀況,加上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生病的兆琪和善解人意不擅拒絕的仲翊,在一時激動忘情之下做出的失控行為。
他必須如此說服自己,為這小小的背叛找一個適當的藉口,否則他根本無法面對曉顏。
曉顏並沒有生氣,只是兆琪帶給她的只有驚沒有喜。
兆琪並沒有逗留很久,拿了剩下的一包行李就走了。從此之後便極少出現在她面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便從此消失在曉顏的生活之中,相反的,她正用另一種新的姿態介入她的生活甚至她的婚姻。
接下來緊鑼密鼓的事情使他們很少在同一個話題上打轉,曉顏因為籌備畫展必須外出的時間愈來愈多,而且頻繁,有時甚至會拖延到晚上,比仲翊還晚進家門。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仲翊終于提出抗議。
「沒有,只是仲瑤介紹我認識一些畫廊的朋友而已,」她輕描淡寫的說,「怎麼突然這麼問?」
仲翊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你最近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是不是胖了?」仲翊說著便伸手去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