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女人為了愛美,所付出的代價還真是驚人。
克南沒來得及往下想,因為這時候院子傳來一些奇奇怪怪的踫撞聲,他起身套上長褲走到窗子邊,一推開窗戶,就看到展欣蹲在花園的一角,似乎正專心在處理某樣看起來很重要的東西。
他雖然對這個女孩子沒什麼好感,可是她自然而純樸的一舉一動,卻老是有意無意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回頭一看,星卉睡得正熟,她一定也不希望他看到她沒有化妝的樣子。
想到這兒,他就很「體貼」也很「識相」,慢慢的躡著腳走出房間。
展欣一個晚上沒睡好覺,干脆就起個大早,把她從藍天牧場帶來的風信子、郁金香的球根種到泥土里。
等到風信子和郁金香的球根發芽、開花,那麼這個院子就會變得很美,就像藍天牧場一樣美。
說不定,風信子和郁金香要是開得是時候,剛好可以趕得上馮大哥和星卉姐的婚禮。
突然想到他們兩人,展欣不禁紅了雙頰。
她昨晚回到房間之後,就不斷听到有怪聲音從克南的房間傳出來,那個聲音她也曾經在電影里面听過,雖然她還未滿二十歲,不過她也不會無知到連那種聲音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步。
現在她只要一想起昨晚那些激烈的踫撞聲和吟叫聲,她還是不自覺的會臉紅,她整晚都在猜想克南和星卉姐到底在干嗎,而失眠了一晚。
但是她心想,克南既然把星卉姐留下來過夜,那麼他們將來一定會結婚,畢竟他們兩人都是成年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實在沒理由為他們擔心。
只是展欣心中卻有個很奇怪的情緒,就像是小女孩舍不得自己的偶像要結婚了一樣,雖然她極力想要壓抑這種想法,想要由衷的祝福他們兩人,可是她那種沒來由的失落感還是會偷偷的跑出來。
「怎麼?你在干嗎?」克南突然出現在展欣的背後。
展欣一听到他的聲音,就像是個做賊心虛的小朋友一樣,她由臉頰紅到脖子,手上的種子也嚇得掉到地上,雙唇還發著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以為我的花園藏有什麼寶貝,來偷挖不成?」他故意說得刻薄。
她一听,連忙搖頭,頭都差點要搖得掉下來。
「不是的……我是……」她一急就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還你犯了什麼凶殺案,來花園這邊毀尸滅跡?」克南根本就是故意要為難她。
「沒有、沒有!我只是來這邊種花而已。」展欣嚇得趕快把一袋子的球根拿給他看,免得他誤會自己的人格。
「種花,種什麼花?這花園是我的,我沒允許你種,你有什麼資格來這邊種花?以為你是我妹妹的小泵,就可以在我家為所欲為嗎?我的花園不勞你費心,要是讓你那個好哥哥看見的話,還以為我挾怨報復,要你來我家當下女。」
克南根本就是沒事找碴,他一想起曲展天害他一筆大生意從嘴邊飛走,他不好好整這個死對頭的妹妹便覺得一口氣凝在胸中,差點給氣死了,現在找展欣出口鳥氣也是有益健康。
看到展欣嚇得半死,克南就有種整人的快感。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展欣一見到他真的生氣了,她很難過,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總是這麼笨手笨腳的,惹得馮大哥生氣?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馬上就把球根挖出來!」
她這時眼中的淚水已經溢出來。她不明白她千方百計要討他歡心,可是他對她卻是如此冷嘲熱諷。
淚水模糊她的眼,她慌張得甚至連鏟子都來不及拿,就用自己的雙手扒著泥土,要把這些球根給扒出來。
克南正因為可以惡整到她而洋洋得意,當他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她慌張的舉動時,他卻發現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來。
他一向最看不得女人流淚,他深深的責備自己,他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那筆舊賬明明就是他和曲展天之間的事情,他干嗎遷怒在展欣的身上?
身為一個男子漢,他的氣度不該那麼小,就算不是他妹妹拜托他要照顧展欣,他也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女孩,想想自己的行徑還真是惡劣,不只惡劣,還幼稚!
他彎下腰,一把將她那沾滿泥土的雙手握住,讓她停止扒土的舉動。
展欣慌張的抬起頭來,她那掛著淚水的大眼楮看來是那麼明亮而楚楚動人。
「你是不是嫌我挖得太慢了啊?」她掛著淚這麼問著。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凶。」克南第一次為自己差勁的態度向她道歉。
展欣愣在當場,她沒听錯吧?馮大哥竟然向她道歉?!
「沒事的,你根本就沒對我凶,是我自己不好,沒先問你可不可以在花園種花,我只是想……只是想等這些花開了之後,送給你和星卉姐當結婚禮物。」展欣說得十分真誠。
她從來就沒有心眼,也不會想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她心中是真的很喜歡克南,不過她知道克南就像希臘神話當中的阿波羅一樣那麼遙遠,她從沒抱過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只要能默默的為他祝福就夠了。
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沒有被如此真摯的眼神所打動過,他不明白這個小女生怎麼這麼像從瓊瑤小說中走出來的主角一樣,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呢?
不管他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她始終是如此的善良與溫柔;不管他如何的羞辱她,她根本都不當一回事,還以為人家是真心對她好。
在這個時候,克南第一次有了慚愧的感覺。
「對不起,我沒用,才一點小事就哭得淅瀝嘩啦的。」展欣一邊說一邊要用自己滿是泥巴的雙手把淚水抹去。
「等等!」克南的動作快了一步,他溫柔的幫她揩去臉上掛著的淚珠。
展欣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撼動,那溫暖的手指在她冰涼的臉上留下一道暖暖的軌道,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的手和她二哥的手不一樣,她二哥的手指是粗糙的原野,而克南的手指是溫柔的瀑布,那瀑布還會輕輕的流到她的心頭。
她仰著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楮,他的眼神好溫柔,這些日子以來,她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但是不爭氣的淚水卻又愈流愈多,她想要制止這些不乖的淚水,卻只能傻傻的又哭又笑,就像個長不大的野姑娘一樣。
「我幫你一起把這些球根給種回去吧!」
展欣高興的點點頭,她拿起掉在地上的鏟子,奮力的挖土。
他們細心的把球相枯去的觸瓣一葉葉的除去,然後再把球根放到土里,用泥土埋起來,展欣在種好球根之後,隨即雙掌合十問起眼楮,她認真的祈禱著。
「你在干嗎?」
「我在祈禱啊!祈禱這些花能夠在你和星卉姐結婚的那一天盛開,並且祝福你和星卉姐永浴愛河。」她說得認真。
克南卻忍不住偷笑起來,他壓根就沒想過結婚這當子事,和星卉結婚?這不能說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卻也扯得太遠了吧?
他相信這些花開的那一天,他一定還是個單身王老五吧!畢竟黃金單身漢逍遙又自在,每天對著同一個女人,那多悶啊?他光是想到就全身冒冷汗!
「馮大哥,你在想什麼啊?怎麼想得痴痴傻傻的?是不是不舒服啊?」展欣看到他一下愁、一下笑,不免也為他擔憂。
她關心的伸出手掌模模克南的額頭,「沒有啊!體溫正常啊。」她到現在還不了解他失常的表情是因為婚姻恐懼癥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