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先下了「天眼」,她則從中闢開,兩人開始奕棋。
第一盤她贏了三子,第二盤贏了五子,夕顏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接著又下了兩盤,獲勝的人依然是她,這時才知道他故意放水讓她,索性棄子瞪著他。
「怎麼不下了?」趙曦明知故問地揚起一抹笑。
「不下了,你故意讓我!」她微撅著嘴佯裝不高興。
「是賢妻棋藝高超,拙夫甘敗下風!」他拱手朝她深深一揖。
听他又是拙夫又是賢妻的,夕顏是又好笑又好氣,待她站起來要離開桌子時,她才發現有些不勝酒力,這時趙曦故意將棋子掉在地上,巧妙地讓她絆倒在他懷里。
當夕顏發現自己跌進他懷里時,就明白是她「相公」搞的鬼,立刻紅著臉掙扎起身。
「你說好不踫我的!小人!」
趙曦笑得有些無辜又得意,頭一次有人這樣罵他,而且還是他的賢妻,但在賢妻面前他永遠樂當「小人」!
「是你主動踫我的,我只是幫忙你。」
瞧他一臉賊笑,夕顏又悔又惱。
「明明是你故意把我絆倒的……」酒精開始在腦里發作,夕顏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伸手按著額際,「噢,我的頭好暈!」
「哪,我說是你踫我的,你還不信。」
他口氣仍透著無辜,嘴角卻彎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待夕顏發現這些是有預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月兌逃了,他低首攫住她的櫻唇。
他火熱的唇迅速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回應著與他唇舌交纏,趙曦低吼一聲,一把將她抱到床上。
他當晚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忠孝王妃,徹底完成整個儀式,接受盤龍圖數千年的記憶。
☆
成親以來已三天了,夕顏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又愛又恨!
她愛他的溫柔體貼,卻恨他滿腦子鬼主意。
成親夜,他明明答應不踫她的,卻使詐讓她踫他,最後還圓了房!想起這些,她就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所以他們一行人從徐家堡快馬到京城,一路上她賭氣沒說話就算了,甚至還硬著頭皮自己騎一匹馬,弄得全身傷痕累累。
趙曦看得又憐又惜,但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不過生氣歸生氣,由于夕顏是頭一次到京城,好奇地左顧右盼,臉上漾著興奮表情。
趙曦瞧她開心,心里暗自決定要找機會帶她出來逛逛。
趙曦等人一進入皇宮,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御書房。他們走進御書房即上前跪下行禮,夕顏則悄悄瞥眼打量著皇上。
只見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臉線剛毅、濃眉星目,但卻面無表情,舉手投足間毫無一絲溫和之氣,只露攝人之勢的男子。
趙恆一听臚傳報上,抬起正在看奏章的臉。
「真不愧是寇丞相,竟能將先皇愛子找回宮啊。」
趙恆語氣充滿諷刺,夕顏一听即了解趙恆有多討厭趙曦了。她眼光瞟向趙曦,只見他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臣不負皇恩,將忠孝王爺尋回。」寇準知道趙恆心里對當年的事還在記恨。「王爺一行人剛回宮,可否稍事休息後,再行議事?」
「我看不只要休憩,更需更衣梳洗吧。」趙恆鄙夷瞧著趙曦一身平民百姓打扮。嘖!那是什麼打扮?眼光流轉中他看到地上跪著一個清麗女子。
「這名女子是?」趙恆頗為好奇地看著夕顏。
夕顏一听皇上問起自己,不覺將頭抬了起來,趙恆一見驚艷不已。
「啟奏陛下,她是臣弟的妻子,姓任閨名夕顏。」久未開口的趙曦恭謹的回話。
他成親了,那多沒意思啊!趙恆一听,微哼一聲,一手扶著頭,「皇弟成親怎麼沒通知朕,也好讓朕略盡綿薄之力啊!」
「啟奏陛下,陛下日理萬機,臣弟成親只是件小事,怎敢勞煩陛下。」
趙恆撇撇嘴,又望了眼清麗可人的夕顏,朗聲道︰「朕想你們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朕設宴垂拱樓,為你們一行人洗塵。」
「臣叩謝皇上恩典!」眾人立刻齊聲應諾,然後離開御書房。
看來他們兄弟不和已到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情況了。夕顏暗忖。既然如此,趙曦為何又非要回來不可?難道他還眷戀著柳如媚嗎?那麼他娶了她豈非礙事?
她記得徐淮萳說過,柳如媚已經嫁給皇上成為貴妃了,這樣一來,事情更加復雜了。她想不通趙曦是如何打算的,真的想不通。
離開御書房後,石仲軒要回家探看雙親,徐韞仁、柳如絮、秦茂等人則因沒鬧到洞房非常失望,決定住到王府里看趙曦的笑話,因為他們只要想到那些愛慕者听到趙曦成親消息時的表情,就會令他們捧月復大笑了。
趙曦是個聰明人,哪會不知道他們心里在打什麼主意,沒好氣地橫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安分點,弄得徐韞仁等人心里暗自竊笑。
堂堂忠孝王爺也會有害怕的事,就不知怕的是愛慕著失望的眼光,還是新婚夫人的怒火。
夕顏望著他們眉來眼去,弄不清他們是在打哪種啞謎,不過此刻她關心的是,自己能否適應得了的問題。
這宮里多得是繁文縟節,一不小心就可能鬧笑話,再加上他是個王爺,那麼大的一個王府她該怎麼打理?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就越來越低落。
趙曦見她心情低落,怕她又如那日一樣不見,刻意放慢腳步讓她跟上,帶她看看宮內的花花草草散心。
夕顏明白他體貼的心意,心里滿是感激,但臉上仍佯裝不悅。
「先說好,不準踫我喔!」
趙曦揚眉看了她一眼,不覺莞爾。好個死鴨子嘴硬!
「是,為夫知錯,下次不管賢妻如何,皆不會再犯。」他故意在她耳邊說著話,嚇得夕顏撫著耳朵倉皇地離了他幾步,嗔視著他,惹得他笑不可遏。
傍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跟他做夫妻,注定會被吃得死死的。看來那個約定他鐵定不會遵守的,夕顏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
◇◇◇
自從趙曦回王府的消息傳出後,過去愛慕他的痴心女子成天找借口登門拜訪,可是趙曦卻成天往樞密院和中書省跑,夕顏只好一個人接見這些芳客。
不過這些女子得知趙曦已成親了,有的當場傷心哭泣,有的則毫不客氣地鄙視責罵,弄得夕顏哭笑不得,又為這些痴心女子難過。
「顏兒姊姊,喝口茶吧。」徐淮萳遞上一杯茶給她。
徐淮萳這次進京是自願的,打從夕顏成親夜里與她談過後,她越想越不安,最後決定來王府幫她打理一切,算是償還她的恩情吧。
換上一身宮裝羅裙的夕顏更是美麗絕倫,兩道彎如新月的黛眉,襯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巧而潤澤的朱唇,有時連徐淮萳都看傻眼了,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就是這道理。
「淮萳,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夕顏接過茶杯啜了一口,柔聲道。
「顏兒姊姊,你脾氣就是太過溫和了,若換成是我,鐵定狠狠罵回去!」徐淮萳忿忿不平的說。
「淮萳,你不是說過要我謹言慎行,怎麼自己忘了?」夕顏含笑看了她一眼,「況且,自從見過皇上後,我便明白少君在宮內是怎樣的處境,那些千金小姐大多數是因愛生恨,其情可憫,倘若我同她們計較,不只會把事弄擰了,也會為少君在宮內樹敵,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徐淮萳從小被呵護到大,向來只有她罵人,從沒被人大聲斥罵過,但見夕顏不想追究,她除了為她抱不平外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