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眼前的皇後,居然也如此心計深沉,以退為進?呵呵,龍天行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冰冷的話從牙縫中一字一句迸出︰「外戚專權……哼,那也要看誰是皇帝!」
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慕容珈璉愣了一下,心下一陣緊縮,她說錯話了?
「你這麼想被廢的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搬去清月宮。」他用力一拂袖子,再度開口︰「來人,送皇後娘娘回宮。」
次日清晨,宮中便立時掀起軒然大波。皇後娘娘從慈寧宮回宮之後,便打點行裝,從坤寧宮搬到了清月宮。清月宮是處在宮里最西邊的一處,那里不光房屋破敗,更是陰冷無比。居住在清月宮的宮妃共計十名,而這十名中就有七名暴死。從先帝朝,那里就成為冷宮,凡是犯了大錯的妃子都會被勒令搬入清月宮。而自建國以來,天順皇朝從來沒有一位皇後被打入清月宮,慕容珈璉「有幸」成為第一位入住清月宮的皇後。
這樣的消息,怎麼可能不引起軒然大波?
包莫要說這消息傳到李楠音的耳中,讓她驚喜萬分。皇後被打入清月宮,是不是意味著她出頭的日子快要到來了?
她似乎可以看到華貴的皇後服正向她招手,臉上不由媚笑萬分。
與此同時,龍天行收到戰報,前線主將李牧身亡。
謗據前線的戰報,李牧是在出去巡視時被暗殺的,尸體墜入了山崖。而現在幾十萬大軍失去了總指揮,雖然由副官頂了上來,但軍心已經有些渙散。
龍天行緊緊皺著眉頭,心中迅速盤算,在現在這種形勢下,只有一種辦法能夠在最快的形勢里鞏固軍心。那就是御駕親征!
幾乎沒有多做考慮,龍天行便下旨親征,出發的時間定在三日後。
第7章(2)
從勤政殿出來,龍天行徑直往清月宮而去。對他來說,關鍵是什麼人住,而不是住什麼地方。即使是最偏僻、陰冷的地方,有了珈璉的笑容,那便是天堂。
他卻在半路被哭哭啼啼的李妃攔住了。
「皇上為臣妾做主啊!」李楠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跪在龍天行腳下,看樣子幾乎快哭暈過去了,不過……從尚未沙啞的聲音可以听出……她只是在做戲。
龍天行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冰冷的聲音飄了出來︰「什麼事?」
「臣妾……」李楠音敏銳地發現龍天行有些不同,哭聲滯了一下,隨即繼續開口道︰「臣妾抓到害死龍子的凶手了!」
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看了格外生寒,龍天行別過臉去,淡然道︰「哦?」他本沒打算讓李妃生下自己的皇子,流掉正好。
「求皇上為臣妾做主!那殺死臣妾月復中龍子的凶手,正是皇後!」李楠音又放聲大哭,幾乎震破龍天行的耳膜。
「話不能亂說,誣蔑皇後可是死罪一條!」張公公急忙開口。他跟在皇上身邊久了,自然對皇上的心意了解得很,現在皇後……可是皇上心底最重要的人啊!
「臣妾有人證,也有物證!」
看來李楠音是早有準備,呼喝了一聲,跪在一邊的小爆女便顫聲道︰「奴婢可以證明……」
龍天行的臉色越發不好,冰冷的聲音夾雜了幾分殺意︰「說!」聲音震得幾片樹葉飄下,像是印證了主人心中的怒火。
「奴婢是御膳房的小爆女,負責娘娘們的飲食。那天,皇後娘娘身邊的瑤光姑娘給了奴婢一包藥,讓奴婢放在德妃娘娘的參茶里。而且威脅奴婢,如果奴婢不照做,就殺了奴婢全家。那藥奴婢沒有放完,這里還有一些。」那宮女遞上一個黃紙包,看到龍天行殺人的眼神手癱倒在地,哭著說道︰「奴婢沒有想到德妃娘娘已經有了龍子,請皇上饒命啊……」
李楠音哭得更凶,「皇上,人證物證都在,請皇上為臣妾做主啊!請皇上為沒出世的龍子做主啊!」她句句不離龍子,顯然看中了龍天行不傷及無辜的做法,無論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呵呵,只用這一點,就可以讓珈璉再多一條罪狀了!
龍天行內心卻更顯煩躁,一腳將那擋著路的小爆女踢開,徑自走了。被李楠音這麼一攪和,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盡,龍天行雖然不信珈璉會如此做,卻不得不在表面做出樣子。這就是生為帝王的困擾,生在帝王家,諸事不由人啊!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龍天行進入清月宮的第一個想法仍舊是震驚。他從沒看過如此殘破的宮殿,雖說只是初秋,這里卻已經冷得出奇。真是不能想象如果到了冬天,這里會變成什麼樣子。
「珈璉,朕要你搬回去!你不能住在這種地方!」龍天行原本並不清楚冷宮的情形,現在一看,如此境況,他怎麼能讓珈璉待在這里!
「皇上,」珈璉微笑著安撫他,「這里雖然破舊了點,但是一個清靜的好地方,不會被人打擾到。現在的形勢,如果我還在坤寧宮住著,恐怕會比在這里難過很多。」
龍天行不再說話,他知道珈璉說這話是為了安撫自己,誰會願意住冷宮?但就目前而言,讓珈璉躲開眾人的話,也只能這麼辦了。他暗自提醒自己,回宮後要下旨嚴禁任何人進入「禁閉」皇後的清月宮,事情要做就要萬無一失啊!
兩人有志一同地不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漫漫長夜,便在無盡的溫柔中度過……
或許真的是因為珈璉吉人天相,在所有不利的事情都指向她的時候,吃緊的戰事突然有了莫大的轉變。
西蒼國女王指名要見珈璉,聲稱如果在七日內與皇後會面,便立即退兵。
這道戰令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呈在龍天行的面前。
白紙黑字,寫得格外分明。
「該死!」龍天行重重地捶向桌面,「他們想干什麼?兩國交兵,哪有要見對方皇後的……懂不懂規矩?!」
桌上放著的白玉茶杯一下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碎裂成無數細小的存在。
龍天行暗了眸子,啞著喉嚨開口︰「來人,擺駕清月宮。」
慕容珈璉沒有想到龍天行會在出征前再度駕臨清月宮,眉目間寫上無數問號,卻仍舊笑了開來,無論如何,能見到他,總是令自己歡喜的事情。
「珈璉,」龍天行揮退所有人,在一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你可知朕今天為什麼過來?」
或許是因為清月宮遠離那些陰暗斗爭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堅冰已經化開,珈璉一邊小心地為龍天行沏茶,一邊板了臉,狀似嚴肅地開口︰「漢皇重色思傾國……臣妾長得像狐狸精嗎?」
龍天行啞然失笑,抬手攬她入懷,「不像。」他也一本正經,「你根本就是。」他眼中閃過光芒,很高興她能在自己面前展現她的真性情。
他唇角挑起,露出笑意。一個能寫出「騎馬送青梅,兩小無嫌猜」的人,這樣的脾氣才配得上這樣的文字,「騎馬送青梅」……他記得自己看到這句話時,差點笑得憋過氣去。
「珈璉,朕明日便要親征,你可知道?」龍天行沉吟了一下,強壓住心中的不悅。
「這是今年新進的龍井,皇上嘗嘗。」慕容珈璉點了頭,將溢滿香氣的龍井放在他的面前,「皇上千萬小心,莫傷了龍體。」
龍天行擰了眉,「朕今天來……唉,你自己看吧。」他將一封文書遞到珈璉的手上,珈璉看了他一眼,抬手展開文書。
「西蒼國的女王……要見臣妾?」珈璉合上文書,有些震驚地看向龍天行,「她要見臣妾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