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倔強的性子,要他如何是好?
他愛她呀!難道聰慧如尉遲漣漪者,無法體會到他濃郁的愛嗎?
傷害有多深,情意就有多濃。袁滅不信她在承受椎心徹骨的疼痛後,體會不出他飽受創傷的心,只為尋求一絲一毫的公平對待。
他不敢離她太遠。縱使帶領山寨弟兄下山掠奪,也都是匆匆去,匆匆回,怕他稱不注意,尉遲漣漪就不見了。
滿個山頭的苗族子弟,全把他當作惡貫滿盈的壞蛋來恨著。淨身的水不再溫熱,入口的飯不再香滑可口,菜肴更是粗糙得難以下咽。尤其是平日受漣漪點滴的老弱婦孺們,抵制他的情況最為明顯。
扁是單單,就不曉得在他身上尿濕幾次。每每見她哭花一張臉,抱她起來安慰,小丫頭就故意眼淚鼻屎齊下。
不行,他不能任尉遲漣漪再我行我素下去。就是要他下地獄,搞到玉石俱焚,人神共憤,他也要重新贏回她。
「寨主,傷口還是趁早療養,以免化膿潰爛,弄到截肢可就麻煩了。」望著他剛包扎妥當就又進裂開來,頓時血流如注還不自覺,斜倚樹干的札木耳看不過去,忍不住出聲警告他。
「札木耳,你不恨我?」沉悶的心像被巨石壓住的清朗下起來。猛然自他的關懷中清醒過來的袁滅,思及他對紫鳳凰的深情,心生膽怯,瞅著他,他忐忑不安,言語莽撞地沖口質問。
「他XXXX的,既然木已成舟了,俺老札恨你有個鳥用!」沒好氣的咕噥,性情敦厚樸實的札木耳唉聲嘆氣。
就恨自己命歹,明明想一刀宰掉眼前的情敵,偏偏對「英明神武」的寨主下不了手,想想可真窩囊。
「倒是寨主,你想過如何安排紫鳳凰沒有?」
「安排?」無意識的囈語著,袁滅乍然搖頭,他煩躁的徒手劈掌,將滿庭落葉打落一地。五官糾結,他萬分苦惱地低吼︰「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處置她好,最多是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奩,安排她找個好人家嫁過去……」
砰!
袁滅讓札木耳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個正著,當下腦袋嗡嗡作響,視線渾沌。
甩甩頭,他伸手觸及讓他一拳打腫的右眼,不明所以的叱責︰「札木耳,你搞什麼鬼!」
「搞什麼鬼!他XXXX的,俺老子想宰了你這薄情寡義的渾球,替紫鳳凰出口氣。」要不是在旁站崗的嘍羅眼明手快,見壇主又想對寨主不敬,沖向前去阻攔,札木耳真會卯起來打他幾拳。
粗重著喘息著,札木耳隔著下屬,他眼紅脖子粗的哽咽道︰「你這混蛋,明知道俺喜歡紫鳳凰,巴不得娶她回家做俺孩子的娘,你偏愛跟人家搶。俺雖然是粗人,好歹懂得『朋友妻,不可戲』,可是你呢?」袁滅被他指責的啞口無言。垂下頭,他慚愧到底,不敢面對他的指控。
「紫鳳凰傾慕你,甚至願意代替尉遲姑娘,做她的替身為你暖床,可是你是怎麼對待人家的?隨隨便便安排她嫁人,未免太殘忍了……嗚--」舉起手腕,用皮革擦著熱淚滾滾,禮木耳真情至性的表現,讓嘍羅們大為傻眼。
「寨主!」赫然暴吼著,札木耳不理會臉色難看尷尬的袁滅,挑釁宣告︰「屬體微恙,想向寨主告假幾天,回鄉探親,調養生息,寨主可將屬下職務轉交君壇主代理,告辭。」
「札木耳……」就算攔住他,既定的傷害已經造成,他縱有回天的本領,也是枉然。留他何用?罷了,讓他回去冷靜幾日也好。
「你--就休息一陣子吧!」
寬闊的背影僵直了下,札木耳點頭,沖開人牆,匆匆跑開。
「呀!姑娘,你--」侍兒的驚叫聲,讓袁滅好不容易舒張開來的太陽穴,再度揪緊。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猛然意識到驚叫聲的萌發地,忙沖進睡房,當他瞧見坐在澡盆內沐浴的尉遲漣漪,和因他突然闖入,嚇呆住、捧著布巾在旁隨侍、合不攏嘴的小丫頭,他猛然一震,心痛莫名。
「叫什麼!」
袁滅出現,尉遲漣漪似乎不驚訝。她毫不嬌羞、坦蕩蕩的拿著刷子,自得其樂的刷著身子,神情飄渺,不像是看到有人進來該有的駭然表現。
「姑娘她……」
順著侍兒的手指望過去,袁滅刷白的臉,明了她在窮嚷嚷什麼了。
尉遲漣漪居然拿著馬刷在刷她身上的污垢。她把自己當成牝馬,柔女敕的汗毛當馬鬃了不成?
看到她清潔到足以拿下山寨整潔冠軍的肌膚血痕斑斑,袁滅一個箭步沖向她,奪去她手中「利器」,氣急敗壞地吼著無辜的侍兒,「著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看顧姑娘的?居然讓她自殘,你--該死……」袁滅原想一腳踹死她,尉遲漣漪趁他轉身,不知用何手法取回他手上的工具,有一下沒一下的往身上刷,讓他霍地回頭,忙下迭奪下「凶器」將她抱出澡盆,用大巾子包住她全身上下,只讓她露出一雙晶幽無邪的大眼,像個沒腦袋、不會思考的木女圭女圭,呆呆的瞅著他看。
「寨主息怒,姑娘吩咐奴婢為她備水淨身,又要奴婢拿刷子,奴婢是下人,只能听命行事,不知姑娘是要……」是要把自己的細皮女敕肉磨成粉。小婢女不敢再說下去,寨主凶狠的眼楮透露殺機,她敢多嘴,等會兒肯定沒命。
「滾!」袁滅臉色波譎雲涌,他趁著理智街存,將小婢女轟出門,順手把不言不語、輕到無重量可言的尉遲漣漪放在炕上。看著一臉純真,瞬間小上好幾歲的小泵娘,怕嚇著她似的輕語︰「漣漪,你做什麼呢?」
「洗澡。」尉遲漣漪回的毫不設防。
「你已經夠乾淨,別洗。」幫她擦乾浸濕的黑發,袁滅動作輕柔堅定,心境竟也奇跡的平靜下來。
「不對,我的身體好髒。」搖搖頭,尉遲漣漪掙月兌開大巾子,還是張著純純大眼,直直的盯著他看,仿佛要證明她哪邊不夠乾淨的猛然抓住袁滅的大手,不由分說的往她最隱密處放去。「這里,這里好髒。我想把它洗乾淨一點……」
她茫然的表情,讓袁滅好心疼。
他無情的污辱,真的傷她太深,讓尉遲漣漪直覺歡愛是種污穢……袁滅空虛的眼一眨再眨,也甩不開苦苦的澀味在他瞳心滾動。狂熾地將她抱住,把臉埋向她瘦削的肩窩,不讓她瞧見他的淚水,他沙嘎地喊著她︰「漣漪、漣漪……」
「你在哭嗎?娘說,哭是不好的。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喔!」僵直不動的任他摟著,好半晌,尉遲漣漪感覺到她濕濕的頭發比剛才還要濕,像是一股清冽沁脾的水透進身子骨似的冰寒,厭煩地要他離開。「你好重,走開。」袁滅一松開她,她一重獲自由,又開始漫無意義的自己玩耍起來。
「寨主……」侍兒戒慎小心地打量陰晴不定的寨主,躊躇著要不要等他走後她再過來。
「出去!」攬起眉,袁滅攢眉喝斥。
「可是姑娘的補藥……」
「補藥?」
「!全是些養心潤肺的藥材炖煮而成。紫堂主說姑娘身子虛,吩咐奴婢炖著,給姑娘照三餐服用。」
難得紫鳳凰有心。袁滅不疑有它,剛以碗就尉遲漣漪的口,她就如臨大敵的往後退,瞠圓的眼,瞪鬼似的瞪著它,嘴緊抿著,不肯開撬。
「怎麼了,漣漪?」妖魅般的黑眸,不斷誘哄著她。會別扭、撒嬌要人寵的尉遲漣漪,讓人耳目一新。他不覺莞爾,「乖,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