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像是跟他心有靈犀的保證,轉過頭,辛掩月堅決的告訴萬壽山,「我也要去。」
「胡鬧!為師已無護命佛珠,你跟去萬一回不來怎麼辦?」
咒文中斷,萬壽山氣急敗壞的罵道。
「我不管,反正我定要跟司徒哥哥回去,看到他的女乃酥妹妹為他請來大夫診治,我才放心。」辛掩月硬得像頭牛似的,不容他反對,萬壽山迫于無奈,只得由她跟了。
「痴兒!痴兒!要去,就讓你跟吧!」閉起眼,他繼續他的禱文,辛掩月卻面容安詳的安慰哭成淚人兒的幻珠,要她在府中好生候著,她很快就會回府。
也許不久後,她們主僕便可一同等待司徒文淵再度歸來,並且娶她辛掩月為妻。
她心中矢志不移的信念.與其說是對未來的醫術抱持無比的信心,不如說是對司徒文淵的愛意使然。
誰說女人遇事只會一哭了事?其實她們再堅強不過,連男人也要自嘆弗如咧。
一陣狂風驟起,辛掩月在幻珠的祝福聲中,抱緊司徒文淵跟萬壽山一同消逝在空氣的某一定點。
在逐漸縮減的黑色漩渦里,她隱約听見杜十全一伙人圍著幻珠盤問司徒文淵的事,辛掩月抿嘴一笑,淡然的想︰如果她還有命活著回來,恐怕留給她的陣仗,比起幻珠,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第十章
「小扮,你醒來沒有?」一顆小小的、沒啥份量可言的頭顱,每天在固定的時段內,總會探進信義醫院的特別病房。
探訪者,像是要藉由突擊檢查,來刺探他到底是在裝睡,還是依然昏迷般總是輕聲細語、小心翼翼。
等待半天,好像也沒見到床上的軀體有任何動靜。她皺皺鼻頭,捧著一大把蘆葦草進門,將它們全數插進花瓶里,才瞪眼叉腰,對床上的病人喃喃自語。
「小扮,拜托你講點義氣好不好?人家辛辛苦苦的照顧你,你就不能配合一點,趕快醒來嗎?你再不醒來讓我跟楊大哥結婚,我就不理你!」威脅加利誘,是對待「超絕代風華」
的最佳武器,(只不過這方法最近失靈了。四位哥哥一听到她想嫁人,什麼疼愛妹妹的雅量,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威脅、甩態,一概視而不見。)而她語調輕柔婉轉,撒嬌的成分居多,讓人听了舒服,不覺得討厭。
「別這樣嘛!楊大哥好歹也是你的同窗好友啊!你就這麼忍心害他娶不到老婆嗎?嗚……你好殘忍……」這康乃愫長到二十幾歲,還是這般孩子氣,動不動發動淚水攻勢,一哭了事。
床上的可憐蟲被她疲勞轟炸三個月,實在是受不了了,欲振乏力,卻不得不掙扎著蘇醒過來,真是可悲啊!
伴在白色床單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抖動起來,他發出類似申吟的聲音,引起康乃愫的注意。
「小扮!你醒來啦!」擦干淚水破啼而笑,康乃愫奔到床邊,結結實實的給他一個熊抱,熱情得讓他悶哼出聲。
「女乃酥妹妹,你快壓死我了。咳……」有氣無力的抱怨,康哲華抬起掛點滴的手,迷惘地瞪視半晌,輕聲問她,「我睡了多久?」
「一個月……」急忙松開他,康乃愫想到什麼的急語。「對了,我去叫醫生。」說完,人也跑得不見蹤影。
「三個月?怎麼睡這麼久?我記得……」
「醫生快來,我小扮醒了。」康乃愫直接跑到樓下找內外科醫師,兩只手忙碌至極,死拖活拖的把人家拖上樓,讓他們檢查康哲華。
「疑?你終于醒啦!」外科醫生看到他,破口而出即是一再調餞,」霸佔病床這麼久,也該醒來了。「其實他的外傷早已經沒事,跟上來,實在是他見識過康氏兄妹纏人的功力,沒辦法了。未免今天一整天不得安寧,他只有辛苦點,隨她上來視察。
拿掉听診器,內科醫生轉頭對康乃愫說︰「他沒事了,過幾天再請你大哥來幫他辦出院手續,現在病床缺得很,白白讓他睡上三個月,對其他重病患者,實在是一大虐待。」搖頭苦笑,年輕醫師交代些要他準備補品給他進補的話,沒多久就拉同事出門,「逃」得比火燒還要迅速。
「他們干嘛一副要笑不笑的臉?我躺在這里,很可笑嗎?」
有氣無力地望向慘白的門板,康哲華皺眉問道。
「那兩位是四哥的朋友,被我們煩怕了。見到康家兄妹,就是見鬼一樣。」兩手一攤,康乃愫倒覺得那兩位醫師大驚小敝。超哥只不過是威脅他們,萬一小扮變成植物人,就把他們大卸八塊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這個法治社會,就算小扮真的不幸成為植物人,康家也只有自認倒楣,申請菲律賓女佣來照顧他,難道還真的對他們訴請暴力嗎?枉費他們念書念了二十幾年,這點道理都不懂,真是有夠呆!
「媽咪!‘無救’舅舅醒來沒有?」康哲華還沒開口,又有一顆頭顱探進來。對著毫無人氣可言的雪白天花板,他忍不住一陣申吟。
陷入昏迷的三個月,他的耳邊總有不停的聒噪聲。「超絕代風」跟女乃酥妹妹是必然成員,沒事就往病房串門子。再來就是楊家父子了,只要有康乃愫在的地方,他們就固定每天報到。讓人靜養的病房,天天門庭若市,教他夢中也不得安寧。
「沒規矩,要叫五舅舅。」隨後進門的楊笙固輕敲兒子一記,沒好氣的教訓他。看到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的康哲華,大感新奇道︰「疑!真的醒啦!」
「干嘛!說得我好像故意不醒來一樣!」雖說睡眠是療傷的最佳良藥,不過一個昂藏之軀,光靠葡萄糖補充營養,睡上三個月,講話多少會有氣無力——軟趴趴。
「我是懷疑啊!‘超絕代風’巴不得你繼續睡下去,每天就在床邊威脅你,害我忍不住懷疑,你們幾個兄弟為了不讓乃愫嫁給我,連合起來整人哩。」
「神經!我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嗎?你要娶走女乃酥,我再贊成不過,又怎麼會聯合其他哥哥整你?」
「華弟,你剛才說什麼?」
敝聲怪叫的聲音此起彼落,四張跟康哲華一般出眾的臉,同時擠進「小小的」病房,一時水瀉不通,好不熱鬧。
「嗨!哥哥們,好久不見。」他彷佛听到磨刀霍霍的聲音。
潤潤舌頭,康哲華戒慎小心的來回巡視摩拳擦掌的哥哥們,笑容虛應。
「你剛才說什麼啊?」把女乃酥「端」起來擺到旁邊,「超絕代風」極盡親愛的圍堵在床畔,笑容可掬的對他噓寒問暖。
「三個月不見,讓風哥看看你有沒有變瘦了。」
「好像真的瘦了點!這怎麼可以,我們得為你準備補品,大肆進補才行……」康哲超嘖嘖有聲的疼惜聲別有所指,听起來越見恐怖。
看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有成千上萬詭計要用在他身上似的。康哲華提醒自己,不要吃到內含砒霜的十全大補湯才好。
幾個人又笑又鬧、神色陰郁的逗弄康哲華好一會,才滿足的轉過身,默契十足夠要康乃愫回避。
「女乃酥,你跟你的楊大哥出去談情說愛去,我們有話要問小華。」
「不要!你們想串通他阻止我跟楊大哥結婚,我才不听你們的。」噘起嘴,康乃愫不依。
「哥哥們有這麼‘歹弄’嗎?」四張受傷的臉,楚楚可憐的秀給她看。
「就是有。」幾次教訓,康乃愫再也不肯讓他們把她單獨支開了。擠開他們坐到康哲華的病床上,她毫不轉圓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