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的絕俗麗顏,如雲的墨黑長發,是分毫不差的,惟一的差別是,她是了無生氣,奄奄一息的。
那是……碧!
「你到底是誰?進來這里做什麼?即使你是醫生,也不能隨便進來這里的,難道你不知道嗎?」少女隔著病床,透過蒙的日光看到岑嶧的醫生裝扮,似乎稍微放下了心,她收起膽怯,仰起頭質問岑嶧。
岑嶧沒有看她,他只是伸出手,輕輕撫觸著碧冰涼的蒼白容顏。
只是軀殼而已,不是他的碧!
他的碧會對他溫婉淺笑,會做奇怪的湯和好吃的小餅干給他,還會不顧形象,攻擊對他不友善的人,這個人,不是他的碧……
「對不起!請問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說的話?你到底是誰?來這裹做什麼?麻煩回答我一下好嗎?」裴馨兒轉動輪椅,來到岑嶧眼前,有禮貌地詢問眼前這個奇怪的醫生,她甚至還對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我來這里的目的,妳應該是最清楚的吧?」岑嶧的銳眼轉向她,進門後第一次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來。
和床上人兒相似的輪廓,相同的柔順甜美,兩人之間的關系不言而喻。
「我?可是我不認識你啊?」裴馨兒的眼中閃著疑惑。
岑嶧對她的疑問不予理會,他轉身,皺眉地看著床上人兒玉額上的黑氣,果然被禁錮住了,怪不得她的靈氣會損耗得那麼快,再不做點什麼的話,碧說不定就會……
岑嶧凝神聚氣,口誦真言,手一抓,圍在碧頸項上的黑暗靈氣啪地破碎,「我要帶她走!」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必須盡快讓碧回到她的實體中。
「不行!」耳邊的溫言軟語倏地變成淒厲叫喊,柔美容顏也在瞬間轉換,「原來就是你,你對我的役鬼和倀鬼做了什麼?」
她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素未謀面的醫生會突然闖進來。原來就是他!她想起來了,他是那天她看到在欒樹底下的男人!
終于現出原形了嗎?岑嶧無動于衷地看著眼前那張丑惡的臉孔,冷然說道︰「我送他們重新去轉世投胎了!」
「你把他們的元靈給毀了?怎麼可能?」難怪她所掌握的氣息會在剎那間消逝無蹤,這男人究竟是……「報上名來!」她對岑嶧喝道。
岑嶧相應不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讓碧回到她的肉身中,其它的事皆無關緊要,即使是料理這個惡靈。
他拔掉碧的呼吸罩,將她擁進懷中,準備帶著她離開。
「等一下!」陰側側的邪笑從身後傳來,「你好象還忘了一個東西喔!」要不苦于現在是白天她的妖力無法發揮,她早就把這個男人送到地獄去了,那由得他在她面前放肆撒野。
岑嶧回頭,瞧見裴馨兒握在手中的碧綠光球,眉心不由得打得死緊,「妳怎麼會有……」
「她的元神是嗎?」裴馨兒接過話,眸中閃著得意的光芒,「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在之前先動了一點手腳!沒有了這個,即使靈魂回到中,也不過是個行尸走肉而已。」
難怪碧沒了以前的記憶,原來是被這個無知惡靈操控著。
「給我!」
「給你?」惡靈冷笑,「你不是很厲害嗎?要這個的話,就憑你的本事來拿啊!」
岑嶧的烏眸轉為幽黯漆黑,他真的動怒了。
「自找死路?」話語如寒冰箭矢射向惡靈。敢傷害碧的人,他絕不輕饒!
「喲--生氣啦!」惡靈仍舊不知死活地訕笑著。
岑嶧將碧安置在他的懷中,手中亮光一閃,祭出千寶法輪,他要這個惡靈死無葬生之地,永世不得投胎。
「千寶法輪?」惡靈眉頭一皺,「你竟然會使千寶法輪?」她在心中思忖道,「難不成,妳是靈使?」
岑嶧沒有回答,「把碧的元神還來!」他一向不喜歡殺生,但若是把他惹火了,他的手段會比炘熾更殘暴。
「發生什麼事了?」一聲嚷嚷插入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中,岑嶧和惡靈同時回頭,看到範睿民橫眉豎目地站在門口。
範睿民大搖大擺地走進病房,瞥見岑嶧臂彎中的碧,他眼一瞪,「姓岑的,你以為妳在干什麼?」
「姊夫!你認得他嗎?」裴馨兒已然恢復自若,還露出一副驚惶失措的神色。
姊夫?岑嶧眉一挑,原來醫院裹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範睿民果然跟院長一家子有不尋常的關系。
「到底是怎麼了?」範睿民飛奔到裴馨兒身邊,低聲詢問︰「妳沒事吧?他有沒有對妳怎麼樣?」
裴馨兒柔弱地搖搖頭,淚水順勢滑下,「沒有!只是我好害怕喔,那個醫生不曉得為什麼就突然闖進來,還說要把寧兒帶走,我嚇死了,只能拚命阻止他,求他不要傷害寧兒,可是他理都不理我,現在幸好你來了,這樣我就安心了,你快叫他把寧兒放下!」
範睿民輕撫著裴馨兒梨花帶淚的臉龐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妳怎麼樣的!」臉上是一慣的溫柔體貼,骨子里想的卻是︰嘿嘿!終于讓他逮到英雄救美的機會了!這一次,看妳還不乖乖入我的甕!
範睿民抬起頭,裝腔做勢地怒瞪岑嶧,「好啊?姓岑的,想不到你是這種人,你綁架我未婚妻的姊姊做什麼?還有,你手上那個凶器是干什麼的啊?」
「你未婚妻的姊姊?」岑嶧不動聲色地攤出疑問。
「你現在手上抱著的就是我未婚妻的姊姊,你還想抵賴?」範睿民說得理所當然。
「不對啊?姊夫!寧兒才是妳的未婚妻,你說錯了!」裴馨兒的明眸中也布滿了疑慮。這家伙到底往搞什麼鬼?
岑嶧烏眸微瞇,如果他們口中的寧兒是碧的話,難道說,碧的未婚夫是這個人渣嗎?
「錯的是妳,馨兒!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已經跟寧兒解除婚約了,而且上次我向妳求婚,妳也已經答應了,不是嗎?」範睿民用著膩死人的聲音道,篤定了裴馨兒現在身陷險境,一定不會反駁他的話,他這招「騎虎難下」可是屢試不爽啊!
「你!」裴馨兒的雙頰因氣憤而染上一層紅暈。
原來他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難怪他會一直跟裴馨兒獻殷懃,還頻頻重提往事。這男人的心也挺邪惡的嘛!說不定他也會是個很好的宿主喔!惡靈暗想道。
範睿民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他轉而向岑嶧說︰「所以,我現在以本院繼承人未婚夫的身分,命令你把裴寧兒放下!」
真是無恥!岑嶧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裹去,心想他到底讓自己陷入了怎麼一個啼笑皆非的景況,這個姓範的,根本就是個雜碎!
「如果我不放呢?」岑嶧挑起眉。
屈服在這種婬威之下,無異是降低自己的人格。
「那你就等著被醫院掃地出門吧!我跟馨兒已經快結婚了,相信我,你的好日子不多了,要好好惜福啊!」
「沒錯!」裴馨兒在旁冒出一句附和。
範睿民詫異地看向她。卻看到她臉上的順從。
哼!果然答應了吧!他天真的以為裴馨兒突然的態度轉變全是因為他,他在的心沾沾自喜。女人嘛!就是要用「脅迫」這一招才有效。
岑嶧的視線則是死盯著惡靈緊捏在掌中的碧綠光球。
「趕快把我姊姊放下來!」惡霸厲聲道,手勁再加重。若讓他把裴寧兒的肉身搶走,那自己以後不是沒得玩了嗎?
「喂!還不快放?」範睿民也助陣似地叫囂道。
岑嶧低首俯視懷中毫無血色的蒼白容顏,似在心中下了重大決定,他將千寶法輪收起,舉步走過兩人,將碧輕輕放在病床上,順了順她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