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藍斯的語氣是十足十的懷疑,他記得爺爺一向十分尊重旗下設計師的創作空間,不可能會對設計師提出關于設計上的要求。
「嗯,他提出了非常優渥的條件,要我參加米蘭時裝大賽。」
「哦?」這倒可算是鮮事一樁,「什麼條件?」
「以我的名字為品牌,將我設計的衣服發行全世界。」唉!現實總是殘酷的,看來這場美夢該醒了,映然不禁有些氣悶。
「挺誘人的。」爺爺會提出這種條件分明是對黎映然有所企圖,可是,她身上有什麼是他想要的?藍斯低首沉吟。
「可不是。」映然沒好氣地說道,不難察覺出她話語中的惋惜與無奈。
「怎麼?不想參加?」他望進映然的翦水大眼,深深地探索著,「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也許。」她輕吁出一口氣,「我沒辦法強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習慣性地欲撫弄耳際的扇貝耳環,卻撲了個空,這才憶起耳環已被凌玥拿去當實驗品了,她悻悻然地縮回手。
這個小動作在藍斯眼中卻看得明白,「你的耳環?」他記得映然的耳邊總是垂掛著一對精致小巧的扇貝。
「不小心丟了。」映然心虛地敷衍道。
「喔!」藍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剛才的話題,「不想做的事是指設計男裝?」
早在多年前,他看到卡萊兒?黎的作品,即折服于她的才華洋溢和別具一格,她作品中旺盛的生命力與嬉游時尚界的從容優閑使他驚嘆再三,贊賞之余,也對她從不設計男裝產生了一絲好奇。男裝市場雖不若女裝那般龐大,可也是不可忽視的消費族群,大凡設計師都會腳踏兩條船,但卡萊兒?黎卻從未有男裝作品問世。
「不行嗎?」映然口氣不善。又在探人隱私了,她真的非常討厭那雙似要將自己剖析看透的澄眸。
「總有原因。」察覺到映然的防衛,藍斯興致盎然地詢問,這原因看來不甚單純,所以映然才會收起一貫的笑臉,露出她的張牙舞爪來。
「無可奉告。」她朱唇緊閉,眉心也糾結在一起。那是段不堪的回憶,她沒有必要再把它刨挖出來,血淋淋地呈現在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眼前。
「你……」藍斯欲言又止,末了只得放棄似地說道︰「我沒想過卡萊兒?黎會是像你這樣的女人。」映然眼中的高度戒備使他心驚,讓他知道追問下去徒然自討沒趣,所以,他聰明地不在禁忌話題上打轉。
「听起來,好像你對我很熟的樣子,是嗎?」話鋒的轉移讓映然臉部線條明顯放柔,繃緊的神經也緩緩放松,頑皮的神采又回到貓眼中。
「沒錯。」
「啊?」映然怔忡。她只是開玩笑地探問,沒料到會听到這個令人錯愕的答案,可是藍斯臉上的正經,使她不得不信,「不會吧?」
「正確的說,我熟悉的是你的設計,我看過你每一張設計圖。」從她的圖稿,藍斯直覺認定卡萊兒?黎是個特別的人,卻從沒想過去探尋她的一切,只因卡萊兒?黎是個女人,而他正好對女人沒什麼好感。也因此他一直只把卡萊兒?黎當作一個神交的朋友,一個無性別可言的朋友。
「原來如此。」映然松了一口氣,「那請問我的設計你還滿意嗎?」
「你有拿金獎的實力。」藍斯毫不吝嗇地給予贊賞。
「謝謝。」她唇線上揚,藍斯的專業眼光是不容置疑的,自己的才華受到肯定,讓她覺得很開心。
邪惡的光芒在藍斯眼中倏地浮現,「如果你設計得出男裝的話。」他壞壞地追加一句。
「是嗎?」映然瞼上笑容未變,「既然是強求不來的,或許我該選擇放棄。」
「你想放棄?」他不信地挑高一邊眉,「為什麼?」
映然勾起嘴角,笑而不答。
「距離米蘭時裝大賽還有一個月,時間應該不是問題。」貓兒不像是會輕言放棄的人,這種喪氣話不該出自她口中,他就是篤定了這一點,才會毫無顧忌地潑她冷水。
「你不明白,我……」話語莫名地中斷,映然霍地站起,目光落定在藍斯身後的圍牆上。
藍斯直覺地轉頭向後,眉頭不由得皺起,在他眼前有將近五個意圖不明的男人,陸陸續續地從圍牆翻進。他將視線調回看向映然,後者臉上的波瀾不興讓他眉頭的結打得死緊,「你朋友?」
映然眨眨眼,「很好笑,可惜不是。」她從容自若地與藍斯打哈哈,但僵硬的笑容泄漏出她內心的不安。
藍斯從椅子上站起,「割傷小貓的是這群家伙?」一看翻牆而進的人即知絕非善類,露出凶光的眼眸皆不懷善意地射向映然。
映然沉默不答,只是走到藍斯眼前,將自己的身體當成屏障,「Ciao,又見面了。」她含笑與其中掛彩的兩個男人打招呼。
兩人的神色頓顯尷尬,不自在地將眼光投向別處。
「貓兒。」藍斯對映然的護衛感到異常憤怒,這小女人分明就是要他置身事外。
「午茶時間結束,你可以走了。」她頭也不回,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我還想再多坐會。」他對映然的驅離充耳不聞。
映然身形一僵。這大笨豬在想什麼啊?趁能逃的時候還不趕緊走人,等會要走就走不了了。
「你是卡萊兒?黎?」總共為數五名的入侵著,大剌剌地擺開陣勢,當中一名金發男子昂首走出,傲然問道。鄙夷的目光在映然身上來回不停打量,移向藍斯時,他微覺訝異地愣了一下,這人不是凌玥,他是誰?
「好像是哦!請問有何指教?」啊炳!大魚上鉤了。映然笑容滿面地迎向路卡?梭羅無禮的注視。
「我是路卡?梭羅,特來索討寄放在你這里的東西。」金發男子傲慢地報上自己的名號,說出來此的意圖。
「這樣啊!梭羅先生,可否先等我送走客人,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果然是來要東西的,不管,先把藍斯攆走再說,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她逕自轉過身,對藍斯耳語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藍斯環臂當胸,—臉不容妥協的堅決。
映然氣結,她雙手成拳,抵住他結實的胸膛,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這麼雞婆行不行?」這天殺的男人老是在考驗她引以為傲的修養與耐性。
「當雞公我也認了。」藍斯拉下抵著胸前的一雙小手,輕嘆口氣,「你以為這種場面,我走得了嗎?」
「我……」映然忿忿地抽回手,張口欲言,背後傳來的冷言冷語打斷她。
「打情罵俏夠了嗎?」
「哼!不管你了。」映然回頭,收回她的青面撩牙,迅速換上一張盎然笑臉,對路卡?梭羅說道︰「您要的東西好像不在我這哦!」
「是嗎?我會讓你拿出來的。」路卡?梭羅和其他人動作一致地從懷中掏出烏亮手槍,在烈日映照下,散發出致命的冷光。
藍斯將映然飛快地拉到他身後,板起的面孔,森冷得嚇人。
「藍斯?」映然被護衛在一堵堅硬的肉牆後,心中愕然不解。這明明不關他的事,為什麼要保護她?不過無可否認的,她隱藏在內心的惶然不安,因藍斯的守衛而漸感踏實平定。
「感情不錯嘛!」路卡?梭羅噙著奸笑持槍走近,「不想做亡命鴛鴦的話,就快把東西交出來。」
映然從藍斯背後探出頭,「可是我這里真的沒有你要的東西,不信你問他。」她笑盈盈地指向入侵者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