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麼?映然輕盈後退,月兌離藍斯的「祿山之爪」,「還好!」豈止沒睡好,簡直就是嚴重失眠,否則她也不會七早八早來這里壓沙灘,這對一向嗜睡成性的她來說,稱之為天方夜譚亦不為過。
「想什麼?」方才她沉思苦惱的模樣全落入他眼中,不該問的,卻還是問了,他想知道她的煩惱。
避得還真多!她心中牢騷不斷,嘴上卻乖乖回答,「工作啊!」這的確是原因之一。
「工作?」隱居在這深山絕谷中會有什麼工作好做?瞧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又不像在開玩笑。
映燃點頭,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接了一句,「還有你!」
「我?」始料未及的答案,藍斯習慣性地挑高濃眉。
「是啊!」映然坦誠無諱。
「這會兒該我覺得受寵若驚了。」他唇邊不由得逸出一抹淺笑,「我有什麼值得你想的?」
「那可多了。」映然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沒得到徹底滿足前是鐵定睡不好的,「一個紅遍國際的超級巨星,跑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來,不是怪事一樁,那是什麼?通常一般人都會很好奇的,何況我這個比貓還好奇的人。如何?滿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大明星。」她諂笑道。
「好奇心是會殺死一只貓的。」藍斯說著古老的諺語,一語雙關。
「好奇心若能得到徹底滿足,那只貓也該死而無憾了。」
藍斯一哂,「是嗎?那你覺得呢?」他將問題丟回。
「我覺得?」好家伙!踢皮球的功夫比台灣政客還厲害。「我就是想不出才會『不恥下問』啊!」她拐著彎暗貶他,「千萬別跟我說你是為尋仇而來,小女子我沒那麼大能耐。」一雙眼眸亮晶晶地瞪藍斯。
藍斯如何听不出她的貶損之語,暗笑在心中,「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理由。」他不作正面答復,掏出上衣口袋中的墨鏡戴上,躲避映然比陽光還要晶亮懾人的眸光。
「當明星很不好玩吧?」映然抿嘴一笑,對他的閃躲不以為意,落拓荒野的蒼狼,應該不會愚蠢到讓俗塵束縛自己,這其中必大有原因。
「很麻煩。」
「可是錢很多。」
「沒錯。」她似乎知道什麼了!藍斯對映然感覺之敏銳感到相當驚訝。
嗯?果然狼也是要吃飯的。「賺夠了錢就跑,你這人也滿沒品的嘛!」她不以為然地出聲調侃。這匹狼的失蹤,肯定讓數以萬計的純情少女浪費不少鼻涕和眼淚。
對映然的嘲弄,藍斯報以沉默,他一向依憑著自己的意向行事,他人感受從無在他考慮範圍內。
「為了攝影嗎?」映然直接猜道,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拿了架照相機在山林里晃來晃去,這肯定是原因之一。
「是,也不是。」他依舊掛著淡笑,給映然模稜兩可的答案。
是,也不是?這是什麼爛答案?映然被微微激怒。不管了,就當這是原因好了。「你的童年生活鐵定過得很空虛。」這是句非常篤定的肯定句。
「嗯?」這又扯到哪里了?藍斯發現自己竟有如此的好心情與眼前的女人抬杠。
「通常童年失歡的人才會藉由外物來填補心靈的空虛。」這可是她多年的觀察心得。
「或許。」他的確沒什麼童年可言,一連串的訓練課程將他的時間填得滿滿的,這是身為大家族繼承者的悲哀。
哦!嘴角下垂了,看來說到心中的痛了。狼的童年不是只要張嘴吃女乃就好了嗎?她識趣地轉移話題,「你是怎麼知道這地方的?」這是她心中另一個想不通的謎團。
「朋友介紹。」
「原來有幫凶啊!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那麼神通廣大,知道我躲在這里。」映然自信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任他眼楮再利,嗅覺再敏銳,也不可能找到她。
「我也沒想到會再踫到你。」只能說是巧合吧!藍斯心想。
「算了,我認了,人一倒楣起來,什麼怪事都可能踫得上。」映然一臉無奈。「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樣子差很多啊。」難不成她身上有什麼異味,他一嗅就嗅出了。
「是差很多,可是這里不會變。」藍斯指了指隱藏在墨鏡下的部位。
「眼楮嗎?」她恍然大悟地眨眨美眸,「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總不能去整容吧?太劃不來了。
「還有這里。」藍斯又指指唇角。
這麼多啊!以為自己做得很干淨俐落耶。映然自尊心受創不小。
「我收到了你的挑釁。」他知道映然是故意讓自己看到她唇邊的竊笑。
失策,大失策!她不該留下那個愚蠢的訊息,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映然意氣消沉,狼是犬科動物,狗類一族的,自古以來就是貓的克星,可見她是踫上死對頭了。「對了!你一大早在這干麼?」
這女人問題還真多!藍斯拒絕作答,只是調整一下姿勢,好整以暇地環臂當胸。
跩什麼嘛!映然冷哼,倏地杏眼圓睜,視線停駐在他胸前的照相機,「你又偷拍我?」映然覺得自己的隱私被侵犯了,而且非常徹底。
「如果你認為這算是偷拍的話,那就是吧!」早起是為了攝下日出美景,沒料到會在沙灘上找到更吸引他的美麗景致。
「先生,這算侵犯隱私權耶!你知不知道?」敢情這匹狼不曉得什麼叫隱私權?映然氣炸,她伸出縴縴玉指,使勁戳著藍斯厚實有彈性的胸膛,表達她的憤恨與不滿。
「那又如何?」他一把抓下,將映然柔弱無骨的柔荑包裹于掌中,雙眉挑起。
「那又如何?我可以去告你!」又挑眉了,就是這副目中無人、惟我獨尊的高傲嘴臉,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映然努力在腦海中搜尋,沒發覺自己的縴縴五手正陷于魔掌之中。
「請便。」好小的手,跟他的手比起來簡直不成比例,女人的手都那麼小、那麼軟嗎?藍斯頗覺有趣地把玩著。
「你做什麼?」映然觸電似地迅速收回,臉頰微微發燙。好不容易快想起來了,這家伙又來干擾她的心神。
臉紅了!他驚奇地凝視映然臉上難得的嬌羞,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柔情漲滿。
「你難道不曉得偷拍是不道德的嗎?」
「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在這了,只是你一直沒發覺。」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光明正大的拍嘍?」哪來這麼多狡辯?映然臉上被另一種嫣紅佔滿。
「沒錯。」藍斯理所當然地應道,絲毫不覺自己有何過錯。
「你這人實在是……」她無言以對。克星!果然是大克星。她認栽地道︰「算我倒楣,誰教我欠你那一巴掌,我是不介意當你的模待兒啦!只是希望你每次要拍之前先通知我一聲好嗎?」她可不想每天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連洗澡睡覺都要擔心,是否有人偷窺。
「我盡量。」他要的就是她平常時候的清新無偽,在知情的情況下拍照,難保不會顯得僵硬不自然。
「盡量?」映然氣結,好吧!有總比沒有好。「為什麼非我不可?」她不解地低語。
「感覺。」映然給他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因為他解釋不出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他才迫切地想把那份悸動捕捉下來。
耶?這話好像在哪兒听過?映然自顧自地陷入沉思里,再一下、再一下她就能想起來了,這挑眉的模樣,講話的語氣,到底是誰呢?她深深思索,閉上眼楮。
「怎麼了?」映然突然的靜默讓藍斯有點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