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是什麼偶像明星在辦歌友會了。映然不以為意,司空見慣的事引不起她的興趣,心情惡劣的當口,這種「社會亂象」更有推波助瀾的效果。
還是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她心想。不過,今天這個明星的魅力似乎還滿大的,圍觀的人潮幾乎把整個偌大的廣場都給佔據了。
映然輕盈地閃過人群,往停車場走去,猛然間腳步踉蹌一下,她低頭一看,右腳的鞋帶松垮垮的散落,她彎下了身……
「等會藍斯?伊札爾會把他手中的繡球拋出去,接到的幸運兒就可以上台來,我們藍斯呢,將會答應她的一項要求,這樣有沒有問題?」麥克風的回響自人群中心點如漣漪般往外擴散,回蕩在廣場上。
「沒有!」人群轟然一聲,震天價響。
「那現在請大家跟我一起從一數到三,好不好?」
「好!」人群的情緒被帶到最高點。
紛亂的嘈雜聲在一瞬間戛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整齊而畫一的數數聲——一、二、三。一個紅色球狀物體隨著高分貝的尖叫聲如流星般劃過天際……
這是什麼?映然剛綁好鞋帶,就看到一個紅紅的不明物體在她眼前掉落,她來不及多想,雙手已自動自發地將它接住。
繡球?不會吧?!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玩意,她不會是熱昏頭了吧?她眨眨眼楮,繡球還在,再眨,怪異的紅色繡球依然好端端地在她手上,並未如她預期般的消失。這年頭怪力亂神的事亂多一把的,該不會剛巧就給自己踫上了吧?
「我們恭喜這位幸運兒,現在請工作人員將她帶上台來!」麥克風的聲音排開人群,直沖映然的耳膜,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胡思亂想。
呃?在一頭霧水的狀況下,映然被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架住,絲毫不得動彈地往廣場中央的高台前進。
般什麼啊?她想破了頭,卻還是想不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害得自己喪失了人身自由。她要被帶去處刑了嗎?往高台一路行來,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她應該是犯了滔天大罪,要不然,怎麼台下眾少女們的目光好似要將她碎尸萬段般,以謝天下。
說來說去都是這個繡球惹的禍,早知道應該多听听老人家的話,不要亂撿路上的怪東西,真是悔不當初啊!本來就不甚好的心情,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郁卒得想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咦?既然她的不幸遭遇是這個繡球引起的,那現在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不曉得來不來得及?映然靈機一動,可惜為時晚矣,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整個人就被拎到台上,連想要來個臨死前的掙扎都沒辦法,懷中繡球已被主持人一把搶過。
「非常恭喜這位幸運的小姐接到繡球。」歌友會的主持人將手里的繡球高高舉起,以示佐證,他展開的藹可親的笑容對映然說︰「現在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藍斯?伊札爾絕不會拒絕你,當然,除了結婚以外。」主持人自以為講了個很好笑的笑話,自己開心得咧嘴直笑。
主持人的重點講解總算讓映然稍微搞清楚狀況,她現在扮演的角色是獲大明星青睞的幸運少女,有權利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那繡球想來是讓她獲此殊榮的「罪魁禍首」吧!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我比較像是無辜的受害者呢?」她低聲埋怨道。
看底下眾狼女一副凶神惡煞,欲將她除之而後快的模樣,覺得如此的形容和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真是貼切極了,可是這藍斯?伊札爾究竟是何許人也?听起來該是個外國人吧?映然順著眾人痴然的眼光看去……
狼?映然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匹困在都市叢林中的狼。那股子野性該是屬于山林的,怎麼會跑錯了地方呢?不過,這匹狼長得真是帥,怪不得能吸引住這麼多純情少女心,頎長挺拔的身材就不用說了,要當偶像這是必備條件之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直達腰際的金棕色長發,狂野的披泄而下,而與燦爛的陽光相互輝映。
至于最重要的臉嘛,雖然隱藏在墨黑的太陽眼鏡下,有稜有角的輪廓與性感豐厚的嘴唇,已明白告知眾人他的俊帥無庸置疑,再加上那形于外的狂傲不羈,藉著一身黑色勁裝表露無遺。這種人不當明星受萬人仰慕還真是一種資源浪費。
映然螓首低垂,狀似手足無措、嬌羞不已,實則已把這只迷路的外國狼從頭到腳品頭論足了一番。可惜看不到他的眼楮,瞧他連視線都不屑調過來,大剌剌地彰顯了他的輕蔑與不耐。
喲!這麼跩啊!笑意悄悄爬上了映然的唇,她非常清楚自己在他眼中是何等評價。兩條粗粗的麻花辮,架在鼻梁上過大的黑框眼鏡,遮掩了她大半容顏,寬松的白色短袖T恤,搭上泛白的藍色牛仔褲,腳趿一雙有點俗的運動鞋,輕松隨便的幾乎已達邋遢的境界。與台下的花枝招展一比較,更是顯得黯淡無光。沒辦法,誰教她今天只是單純地來晃晃,想晃掉心頭沉重的不悅,才做如此輕便的打扮。
本來以為今天這趟是白跑了,因為最基本的目的沒達成嘛,不過……嘿嘿!看來情況要有所改變嘍!她有預感,眼前這個男人將會帶給自己非常大的愉悅。
平凡的女人。藍斯第一眼即下了定論,畏畏縮縮的態度更是令人心煩,不過沒關系,反正他對女人的美丑與否向來就不甚在意,女人會提出的要求也是大同小異,他用腳指頭想也想得出,不外乎是要些有關他的紀念品啦,或是簽名、獻吻,世界各地的歌迷都一樣,想來這女孩也不會有什麼新花樣。為了一紙合約而任人予取予求,算是連人格都出賣了,他不禁有些氣惱,一張俊臉更加冷峻了。
映然的沉默不語讓原本熱烈的氣氛逐漸降溫,台下開始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甚至還有一些激動的女孩子高喊,「下台!換人!」活像是立法委員在質詢政府首長似的。
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失控,主持人趕忙出聲打圓場,「這位小姐,請趕快說出你的要求吧!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心底卻在暗暗咒罵,真衰!怎麼找到這麼「閉俗」的女孩子?
映然依舊低著頭,不說一句話,體內的惡作劇因子蠢蠢欲動,準備大鬧一番。在「野狼」頭上拔毛不曉得是何種滋味?哈!她快等不及了。
「看來這位小姐太害羞了。」主持人打哈哈似地向台下觀眾解釋,「這樣好了,我們就請藍斯親一下台上這位害羞的小姐好了。」
話一出口,台下的抗議聲馬上如雪片般飛來——
「呀!不要。」
「不可以!」
「藍斯不要吻那種丑女!」
不顧台下反對聲浪紛至沓來,主持人擅自作了決定,看到映然羞答答地點了頭,他松了一口氣,趕緊請藍斯身旁的翻譯人員翻譯給藍斯听。
原來這男人是義大利人。翻譯人員口中的嘰哩呱啦的確是義大利話沒錯。
在翻譯人員的轉述下,藍斯不耐煩地點頭應允,他只想趕快結束這一出荒誕不稽的鬧劇,回到飯店休息,他移步走向扭捏作態的映然。
斑大的黑影逐漸逼近,慢慢籠罩了映然全身,她充滿期待的等著,等著黑影的主人執起自己的下巴,她被動地仰起頭,朱唇迅速勾起一絲賊笑——
「啪!」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忘記了談話,只是睜大不敢置信的雙眼看著藍斯俊臉上清晰鮮明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