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他一怔,難道依蝶不是出去讀書?
「別那麼緊張。」映然依舊笑容滿面。呵呵!這男人真好玩,瞧他那副緊張樣,依蝶啊!你撿到的不是個麻煩,是個寶耶!「你一定想知道為何我會突然來找依蝶吧?」
「你知道依蝶去哪?」凌昊只想知道她到底上哪去了,至于映然來找依蝶的原因,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別急嘛!我來找依蝶的理由,跟她今天一大早就失蹤很有關系,要不要先听听看哪?」明明知道凌昊心焦如焚,她還是很殘忍地吊他胃口。自己好像很壞哦!她暗笑在心中,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反省的。
「請說!」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凌昊只得忍氣吞聲,看她耍什麼花樣。
看這麼帥的男人黑著一張酷臉可真是一大享受,她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我今天會來拜訪的原因嘛,主要有兩個,這第一個嘛,就是想來參觀參觀……哦!不!是來看看你。」好險!差點說溜嘴。
「看我?」凌昊不明所以,「為什麼?」
「唉!你是依蝶第一個撿回來的男人,身為她的好朋友,我當然得過來看看你長得是圓是扁,順便監定監定,這才說得過去嘛!」映然說得說服力十足。
「監定什麼?」
映然睇他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看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抑或是對依蝶有不良企圖啊!」她等著凌昊的反應。
這女人不是簡單人物,但冷面修羅豈會那麼容易就被唬倒,凌昊不動聲色,悠哉自如地問︰「結果呢?」
「監定結果是,你不但是假失憶,而且還對依蝶有不良企圖!」映然對凌昊的表現激賞極了。這男人鐵定經歷過大風大浪,要是一般人早就變臉了,而他,連眉毛都沒動過一下。
「何以見得?」
「稍微有頭腦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是假裝的,何況是我這麼絕頂聰明的人,你的演技太爛了。」她大言不慚,吹噓末了還不忘附注一點,「不過你別誤會,我可沒暗示依蝶很笨,她啊,可能是覺得傷腦筋去想一個男人是否患失憶癥,太不值得,也太浪費時間了。」
不愧是依蝶的好朋友,真是一語中的,凌昊就是因為這點才能在依蝶身邊存活下來,「那你想怎麼樣?」他隱隱覺得這女人不像是來拆散他和依蝶的,她比較像是來看戲,來看她親自導演的一出戲。
映然眼珠兒一轉,「不想怎樣,而且我還歡迎你繼續對依蝶有不良企圖。」這男人算是通過她的考驗了,把依蝶托付給他鐵定錯不了,只要他能給依蝶幸福,至于他為何假裝喪失記憶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為什麼?」凌昊這下可真是吃了一驚,他完全搞不懂黎映然在玩什麼把戲。
「這個就跟我來的第二個原因有關了。」映然收起她一直掛在臉上的嘲弄。「你知道嗎?今天對依蝶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什麼特別的日子?」今天是什麼節日嗎?凌昊的目光掃向日歷,十二月二十四日,他記得依蝶的生日是明天,而他已經準備好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今天是依蝶母親的忌日。」映然輕聲說出解答。
「什麼?」難怪依蝶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點不對勁。
「依蝶的母親是八年前的今天出車禍去世的。」
「她的死一定對依蝶造成很大的打擊。」他知道親人的死去是最椎心刺骨的痛。
「不止打擊而已,還改變了她的一生。」映然稍頓了頓,整理一下腦中紛亂的思緒,將依蝶的過往一五一十地說給凌昊听,「依蝶的孤僻冷傲,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她原本是個千金大小姐,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事業有成的父親、溫柔可人的母親、聰明伶俐的弟弟,而她更是集美麗才情于一身,一個天之驕女該有的她都有了,直到八年前的聖誕夜。」
「聖誕夜?」不就是今天嗎?
「一通電話摧毀了她的家。」黎映然面容恬靜,平穩的語調將凌昊帶往八年前。
凌昊凝神傾听,表情凝重。
「那一夜,他們一定四口正準備歡度聖誕夜,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敲碎了他們的天倫美夢。那通電話是一個女人打來的,無情地說出依蝶父親外遇的殘酷事實,在父親的默認下,血淋淋的事實呈現在他們眼前,一向顧家愛子的父親,竟然是婚姻的背叛者!依蝶的母親承受不了如此重大的打擊,跑了出去,被丈夫的背叛蒙蔽心智的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奔跑在車輛高速行駛的山路上。」
凌昊已經知道後面的結局了。
「她,因為閃避不及,活生生被一輛疾馳的小客車沖撞,當場死亡,就在依蝶面前。依蝶親眼目睹那血肉橫飛的一幕。」
凌昊雙眼緊閉,想到那時依蝶的椎心泣血、孤立無援,他的心狠狠地被撕裂。
「這件事發生後,依蝶不吃不喝、不言不語整整一個星期,過著游魂般的生活。她長跪在母親靈前,任何人的話語她都听不進去,就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了似,心神靈魂全隨著逝去的母親而去。」
「她……」凌昊不知該說什麼。
「她沒有流一滴淚,從母親慘死之後就沒有。」
「啊!她怎麼能……」凌昊喟嘆,她從那時就開始壓抑自己嗎?
「在她母親去世後的某一天,在毫無預警之下,她突然清醒過來,愛笑爽朗的柳依蝶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漠無情的柳依蝶。新生的柳依蝶搬出了柳家,在她幼小的心靈里認為父親是殺死母親的劊子手,她沒有辦法跟他生活在一起。從她母親死的那天開始,她就封閉自己的心靈、封閉自己的感情,在自己周圍築了一層又一層的防護牆,以免再受到那種蝕人心肺的創痛。」
凌昊很想叫她別再說了,無奈喉嚨好像忽然之間多了一塊大石卡在那里,讓他出不了聲。
「而每年到了這一天,依蝶就會把自己藏起來一整天,到隔天再出現。」
「隔天不就是她的生日嗎?」
「是的,」映然訝異凌昊居然知道,「她已經有八年不知道過生日是什麼滋味了。」
「我會彌補她的。」凌昊承諾道,對映然,也對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你繼續對她有不良企圖啊!」說完那一段不堪的往事,映然的嘲諷又自動歸隊,「看來現在只有你能把她從痛苦的深淵解救出來啦!」
映然夸張的言詞讓凌昊的心情稍稍恢復輕松,「你就這麼放心我?你不是說了嗎?我的記憶喪失是騙人的。」
「我的眼楮不會騙我。」映然非常有自信,「況且依蝶都不在乎了,我干什麼還去多管閑事?」
凌昊輕笑,看來映然跟依蝶一樣,都是懶人一族的。
「不過,我要警告你一句。」
「嗯?」
「依蝶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欺騙與背叛,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她可不想看到依蝶再受另一次傷害。
「這我知道。」等雷鷹遠的事情一結束,他自然會告訴她真相。
「那就好。」映然放心地點頭,「對了,既然我已經知道你的喪失記憶是假的了,可不可以請問尊姓大名啊?當然,我說的是真的那一個。」撇開依蝶不談,她對凌昊本身可是興趣十足,他的沉穩內斂、氣態威儀,可不是一般普通家庭訓練得出來的。
「凌昊。」這時候再隱瞞姓名就沒必要了,凌昊大方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林浩?這不是你現在用的名字嗎?」映然皺了皺眉,她記得依蝶跟她說過,敢情這小子還不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