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支著肘,眼神有些迷離。「我會仔細安排讓每扇窗不論四季或晴天或雨天都能看到不同的景,餐點也要照四季更迭而變換,下午還要供應面包或糕點,讓店里不時彌漫著一股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氣,還要放讓人听了會放松心情的音樂。還有,店里的座位不要太多,這樣才不會太吵雜,一定要讓每個客人進來之後能真正放松,好好的吃頓飯,獲得最舒適的休息。」
他看著她作夢般的眼神,覺得不失可愛。
「那應該會很累吧?」他說。
「做喜歡的事,即使累,也會很開心。」
「唔。」他點頭,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喲。
「那你呢?如果現在讓你放長假,你想干什麼呢?」
黎峻威想了想。
「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想想看嘛!」
他想來想去,卻老是想到他筆記簿上那滿滿的行程。
「真的想不出來。要我放長假,我可能會發慌吧。」
她笑他︰「天啦!你真慘,那豈不是沒時間花你辛苦賺的錢了?」
他苦著一張臉。
「對耶,也許我該找個伴來幫我花錢,就可以解決我這個難題了。」
他半真半假的說著,眼楮卻直直看著她,看得她臉紅心跳。
就在此時,她忽然看到價目表上寫著︰玫瑰(需自剪)一支十元,她心動了。「外面的玫瑰溫室可以自己剪玫瑰,我們去剪好嗎?」
「好啊。」他同意了。
佑寧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出座位。
眼看她就要與端咖啡的服務生撞上,黎峻感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撈了進來,誰知她的鞋跟勾到雕花的桌腳,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倒在座位上,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和規律的心跳聲,好想就這樣賴著不起來。
黎峻威也很有默契的摟著她,不想放手。
半晌,服務生放好咖啡,馬上走了過來,幫著拉他們起來。
黎峻威眼神關切看著她。「你沒事吧?」
腳有些痛,心想可能扭到了,動一動應該就沒事,她遂搖搖頭。
「還要去剪玫瑰嗎?」
「改天好了。」糟糕!一站直,腳突然變得有點抽痛了,她得趕緊回家冰敷。
「好,那我們走吧。」他扶著她,卻發現她才往前跨一步,馬上痛得蹲在地上。
「來,你坐著,我看看。」黎峻威幫她月兌掉鞋子,意外發現腳踝腫起來了。
「可能是剛剛扭傷了,你坐著,我去要點冰塊。」
說完,他去埋單,順便跟店家要了一個塑膠袋裝冰塊,問清楚最近的醫院在哪里才走回座位上。
「沒辦法了,這冰塊你拿著先冰敷著,這附近有家診所,我先背你去看醫生,先擦一些消炎藥,我們再回去。」說完,他背對著她蹲著。
她看著他的背,猛搖頭。
「不行啦,我怎麼可以讓你背。」
「情況緊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來吧。」
「可是……」
「快點,我等很久了。」
拗不過他,她只好讓他背去看醫生。
不僅如此,他還堅持要送她回家,且不顧她的推辭,硬要背她上樓。
因為擔心會遇到佐寧,她一路緊張到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幸好門是鎖著的。
「你要不要喝水?」確定佐寧不在家之後,她神色才逐漸恢復自然。
「不用了。不過,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沒關系嗎?」他的擔心溢于言表。
「沒關系。我姐出去逛逛,也差不多這個時間該會回來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的藥擺在這里,睡前記得要換藥。」
「好,黎大哥,路上請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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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佑寧早早就到事務所,因為雅玲姐說今天十點左右栽培土和一些花器就會送來,她得在上班前把一些雜物工具整理好。
誰知她機車才停好,黎峻威也到了。
他走向她,看著她的腳。「腳傷好些了嗎?」
「唔,好很多了。」她對他微笑,把早上做的甜甜圈拿給他。「給你。」
因為不想拒絕她的好意,讓她感到困窘,所以黎峻威很干脆地接過她的早餐。「這麼早來是有什麼計劃嗎?」
她笑著說。「我是想說把這些雜物清一清,我們周末買的那些花器才有地方擺呀。」
他點點頭,把公事包和早餐遞給她。
佑寧反射性地把東西接過手,抬起一張不解的臉。「咦?」
他卷起袖子。「我來就好。」
說完,他把一些工具全搬到地下室去,二十五分鐘後便清空了花園里多余的東西。
他走進洗手間洗手,流理台上一個小餐盤上有塊摺得整整齊齊的小方鄰巾。他笑著搖搖頭,拿起方巾擦干手,回到辦公室,見桌上有他最愛吃的甜甜圈、麥片、早報和一杯熱茶。
他雙手交握,閑適的放在桌前。
「粱佑寧,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吧?」
「嗯。」她點頭。
「你,喜歡這個工作嗎?」
喜歡這個工作嗎?
這問題真叫她不知該怎麼回答。既然是工作,不就是該努力把它完成?有人喜歡工作的嗎?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只好承認。
「那你都在想什麼?」
想著怎樣正確無誤的達成你的要求啊。她在心里回答著。
見她沉默不語,也知道那答案必然是不值得期待的。
「你是不是很怕失去這個工作?」
見他一語中的,她訝異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我將會失去這個工作?」
他原只是想跟她說,沒有人會這樣幫老板準備早餐的,想問她是不是因為怕失去工作才做這些事,可又擔心真問了,她會胡思亂想,只好作罷。
他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不會做事卻很會照顧人的員工怎麼辦。
就這樣,他陷入了兩難。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她竟已經來了兩個多月了。
原先他只是消極地等侯時間一到便要她走人的,因為他早就明白,她的問題不在訓練時間的長短,而在她始終分不清楚一仟萬和一百萬,差一個零其實差很多,多到讓人得花好幾倍的時間查帳、對帳、抓帳,搞到全事務所的人都很想打死那個記錯帳的人。
她不適合數字,完全不適合。
眼見三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而他的立場始終沒變,她還是得走。
然而看她每天一有空就往花園跑,他只好告訴自己,等她把花園整理好再說吧。
只不過,她的行動未免太快,草地那麼快就鋪好,各種五顏六色的花草也迅速種在她計劃栽植的花器里,他慢條斯理地幫著把白色籬笆給釘進土里,慢慢地將鳥巢給固定到樹上去。
只是,不管他再怎樣地拖延時間,花園還是整理好了。
那一天清晨,兩人啜著熱咖啡當早餐,從二樓茶水間的窗台往下望,一片繽紛的花兒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綻放。
「門前那兩大盆黃色的貓兒臉開得很可愛吧?」佑寧掩不住心中的喜悅說道。
「貓兒臉?是那小黃花的名字嗎?」黎峻威問。
「對呀!因為它開的花朵很像一只貓兒的臉。」她笑咪咪地說著。
看著她開心的那一張臉,不知怎地,他突然有種依依不舍的心情。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嗎?他不知道。
望著那熱鬧的小花園,他忽然間有點感傷。
明知她早晚得走,又何必讓她去弄那花園呢?
是不是他潛意識里也不希望她走,才會以拖延來尋找什麼不和她分離的替代方案?
「你在想什麼?」她問。
「喔,沒什麼,突然想到有幾家新成立的公司等著我的簽證,我先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