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因一半人情而加入的社團,卻讓他不由得深深著迷,對戲劇演出充滿熱誠。
甚至,打算改變人生的原定方向和目標。
「在劇團幫忙?那一定很好玩縷!」溫家綺感覺新鮮有趣。
「那還真是順應人情義務幫忙了。」溫父直接下定論。在他感覺里,劇團跟嚴鈞太搭不上軌,而他個性溫善,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常很樂意提供幫助。
「阿鈞不太懂拒絕人吶!」溫母笑說。他從小就是會主動幫忙人的乖孩子,面對別人開口,鮮少會推拒的。
溫父溫母的話讓嚴鈞決定不再多談這事,對他們這些長輩而言,劇團或演戲不過是閑暇娛樂罷了。
稍晚,用過晚餐、吃完溫母削切的水果,嚴鈞再度跟溫家綺上樓,到她房間繼續教她理化。
好不容易解決考卷上所有答錯的問題,溫家綺頓時有種豁然開朗、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好了!以後再出這些題目,我都會解了。」她靠著椅背、伸個大懶腰。仰頭,笑盈盈地對一旁的嚴鈞道:「謝謝嚴大哥!要是每次都能有嚴大哥指導,我理化就不會一直拿紅字了。」
聞言,嚴鈞心口不由得窒悶了下。
他向來很樂意得空時便來指導這個心性單純可愛的鄰家妹妹,但只怕他以後不太有機會能教她功課了。
「你覺得演員的人生怎麼樣?」不自覺地,他月兌口問她想法,盡避不認為能從才十五歲的她口中得到什麼有意義的答案。
「欸?」溫家綺先是一愣。坐正身子,轉而側頭仰臉望著站立一旁的他,詫異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演員啊!很棒呢!」她揚唇笑說。
嚴鈞似意外她的回答,不禁再問:「怎麼說?」
他往後退一步,坐在她床沿上,與坐在書桌前的她差不多齊高,打算和她多聊聊這話題。
「我覺得每個人通常只會有一種個性、一個人生,但演員可以詮釋許多不同個性的角色、經歷許多不同的人生,那感覺很棒、很令人興奮吶!」
「我認為演員的人生,比起一般人還豐富精采!」她無比肯定地下結論。
第1章(2)
她的話教嚴鈞一愣。她竟說中了他的想法。
他怔望她兩秒,接著勾唇淡笑。「真高興你也這麼認為。」
即使得不到父母及其他長輩,甚至同學朋友的認同,但至少听到她這個鄰家妹妹的正面說詞,令他心里非常寬慰。
「嚴大哥也這麼認為嗎?」她還是奇怪他突然提起這方面的話題,過去他對演藝戲劇並沒特別喜愛。
「你知道我有參加話劇社吧?」這,刻,他覺得她是自己唯一能談話的對象。
「知道。」溫家綺點點頭。「不過,嚴大哥說當初是被同學半脅迫才入社的。」
她記得他剛進大學不久,有些無奈地向她提過加入話劇社的事,但那之後就不曾再听他提及話劇社,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掛名社員而已。
「本來是有些無奈,現在卻很感激推我入社的同學。」嚴鈞笑說。
也因為如此,才讓他發覺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後來接觸到外面的劇團,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听起來嚴大哥好像對話劇社感興趣了?」溫家綺有些狐疑地問。
「不只學校話劇社,還有外面劇團,甚至將來的演藝圈,我都很感興趣。」嚴鈞對她坦白道。
「呃?真的假的?」溫家綺睜大一雙黑白大眼,對他的話非常訝異。
「嗯,我非常向往。」嚴鈞回以她肯定的答案。
溫家綺不免略歪著頭,思考他這句話的認真程度,雖說他很少會開玩笑。
「很難想像嚴大哥演戲的模樣……」她努力揣想著。原本她認為他將來適合當教授,或者企業精英也很帥氣。
「如果……」嚴鈞躊躇了下,繼續問道:「如果我放棄學業,轉去學演戲,你會怎麼想?」
「欸?!」他的話教她一陣驚詫。「嚴大哥想放棄台大,去學演戲?!」她訝異地重復他的話。
「我是說如果,只是比喻。」盡避他已有這決心,卻不想听到她跟父母一樣強烈表示反對,于是委婉地改為比喻。
雖說方才她看似對演員人生感到羨慕與認同,讓他有些安慰,但若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應該還是無法理解、給予支持吧。
「如果啊……我會覺得很可惜啦!」溫家綺先說實話。「畢竟是台大耶!多少人想擠也擠不進去,何況是選擇放棄。」她看著嚴鈞說道,卻覺他眸底似有一抹黯然,神情不像她所熟悉的他。
「雖說以我的成績,台大肯定跟我無緣,不過我也覺得,並非人人覺得好的就是適合自己的。
「如果,嚴大哥找到了對自己真正有意義的東西,且是無論如何都想努力去爭取的,就算必須放棄某些事情,我也相信嚴大哥做出的選擇一定是對的。」她對他微笑補充道。
盡避不確定他開啟這話題的真正用意,她仍坦然表達自己的看法,就算他將來真的讓人跌破眼鏡地去從事演藝事業,他還是她最欣賞喜愛的嚴大哥。
她的一番話再度令嚴鈞訝異,心口有股感動溫熱,差點想給她一個擁抱,感謝她在這眾人反對當下,適時的給他鼓舞與支持。
但他只是將對她的感謝默默地留在心里,朝她輕勾唇瓣,揚起一抹釋然笑意。兩人又一陣閑談後,他便要她拿出理化課本及講義,盡可能地繼續教她功課。直到深夜十一點,溫母才上樓提醒他該回家了,因女兒擔誤他那麼多時間,感到不好意思。
嚴鈞于是下樓,禮貌地向溫母溫父道晚安,離去前,不禁又跟溫家綺多聊兩句,心下竟不舍得與她分開。
「嚴大哥明天還能過來嗎?」溫家綺跟站在自家門口的他道晚安,莫名地有種依依不舍。他先前提到,也許明天下午就會返回台北了。
「不一定,有時間就過來。」嚴鈞朝她微微一笑。心下明白,只怕今晚回家,便要大鬧家庭革命了,明天能不能來實在很難說。
「那嚴大哥早點休息喔!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晚安。」她又一次向他道謝、說晚安,朝轉身要離去的他揚揚手。
目送他高眺身影在夜色中轉往嚴家家門,她這才轉身掩上前院鐵門,踏進屋里。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成了嚴鈞教她功課的最後回憶。
他在翌日早上便匆匆返回台北,來不及跟她說聲再見。
她之後更訝異地得知他在那學期結束的暑假前,毅然決然向學校提出休學。
他的決定引起他父母極大的憤怒,十分難以諒解,他甚至就應了嚴父的氣話,跟父母斷絕關系,離家出走。
而她父母在事後得知狀況,也非常難以置信,那個過去一直很听話孝順、大人眼中乖寶寶的嚴鈞,竟會做出如此激烈且叛逆的行為。
原本課業一帆風順的他,就算將來大學畢業沒再深造,頂著第一學府學歷,也能得到非常不錯的工作,沒想到他會輕易放棄學業,不惜跟家人斷絕關系,也要去實現自己的演藝夢想。
溫家綺雖也非常訝異他的決定,可想到他曾告訴自己的話,心里還是給予支持,但讓她感到難過的是,他竟會選擇離家出走,
他不僅沒跟她道別,甚至之後也不曾跟她聯絡。
她的初戀,在十五歲時萌芽,也在那年暑假被終結。
對于他,她始終無法忘懷,一直惦記他之後的發展,甚至曾幾度追問嚴母他的近況。
嚴母婉轉地告訴她,在嚴鈞離家兩個月後曾打電話回家,只跟她簡短交代近況,告知他人平安並在劇團邊學習演技、邊兼任一些雜務工作,但因嚴父仍對他非常氣怒,嚴母也無法北上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