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不要鬧了。」她笑著扭頭躲閃,「這樣好了,你看她,我看他,可以了吧?」手點點兩邊的海報,她打個商量。
「不要。」這一次,輪到小白先生很干脆地拒絕,笑眯眯地將嘴巴伏到她耳朵上,小聲笑,「我寧願看你。」說罷,竟然還很曖昧地朝著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熱氣。
「白重陽!」她差點跳起來,手一捂已經紅艷艷的耳朵,用力瞪他。
他則笑著哼一聲,仰頭吹聲小口哨。
很尷尬地瞥到了店員偷偷捂著嘴巴笑著望過來的視線,她咳一聲,轉了視線,不再瞪他,卻巧合地又看到了那張造型極狂極酷極性感的海報。
忍不住咋舌。
真是膽大的創意啊!
真是偉大的設計師啊!
只怕再借她十八個膽子,她也不敢穿這樣的內衣啊!
「喂,就算是女人,你若再看,我也會吃醋的啊。」小白先生再次伸出白皙的手來,「不就是一塊小破布嘛,有什麼好看的?」
「那你還敢提交換條件——」她突然眨眨眼,揮開小白先生的手,再次望向海報。
唔,的確就是一塊小破布,除了增添閨房情趣,的確沒別的用處了。
明亮的眼,慢慢轉到小白先生的眼楮上,她用很詭異的表情凝著他。
「怎、怎麼啦?」小白先生很心靈脆弱地抖了抖,漸漸頭皮發麻。
「白重陽,你真的想要我穿給你看?」自從那風風雪雪的夜晚過後,他們說話啊相處啊的模式的確已經跨進了嶄新的新天地,很多的話,偶爾小黑姑娘也敢面不改色地說一說了。
「不,呵呵,我的榮幸,我的榮幸!」
如果是平常,小白先生絕對會很熱情地撲過去,聊表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狂喜心情,但現在,他卻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漸漸從腳底板通過冰涼的脊梁躥到了麻麻的後腦勺。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嘛!」小黑姑娘切一聲,轉而又露出甜蜜的笑,明亮的眼楮微眯著斜向他,巧笑倩兮著用輕柔的聲線再好心地慢慢問一句︰「到底想不想?」
他一呆,記憶中從來沒見小黑姑娘如此朝他笑過,更不曾用過如此迷人的聲線……
巧笑倩兮的女人,朝著他微微眨著明媚的星眸……
溫柔的小黑姑娘啊,賢惠的小黑姑娘啊,體貼的小黑姑娘啊,而今,也將是化身狂野性感女神的小黑姑娘啊!
立刻,一種極度幸福的畫面,如熊熊大火凶猛地撲過來。
「想!」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小白先生的熱情終于戰勝了理智,很熱切地對著面前巧笑倩兮的女人說,「我們去打包了它?!」
激動啊,如何可以不激動啊!
眼楮,立刻亮到不能再亮,緊緊地盯著巧笑倩兮的佳人,單等佳人臻首微點,他就立刻赴湯蹈火排除萬難在所不辭!
就連呼吸,都滯住了。
晶亮的眼,一眨不敢眨地緊盯著巧笑倩兮的佳人,生怕錯過那螓首微點的美妙時刻。
終于,終于,巧笑倩兮的佳人慢慢、慢慢,搖頭了——
搖頭了、搖頭了?巧笑倩兮的佳人竟然是——搖頭了?!
已經以光速躥升至九重天外的熱切期待立刻又以光速的光速啪地跌下地來。
那震耳欲聾的破裂聲,讓他瞪圓了眼楮,齜牙——笑。
「柳、小、黑——」他咬牙。
巧笑倩兮的佳人卻又朝著他輕輕勾了勾小手指頭。
雖然滿懷受傷,他還是很甘願地再次低頭附耳過去。
巧笑倩兮的佳人朝著他的耳朵,輕輕念了幾個字,然後微微吹給他一口仙氣。
他呆,他愣,他怔,他痛心疾首,他,成了石雕泥塑。
一旁商量再商量、終于勝利拗到海報的準黃臉婆兼絕品花痴女腳步輕快地捧著T型酷男飄過來,後面跟著依然面目猙獰、雙拳緊握的準新郎官。
「怎麼了?」
看一眼成了名品內衣店最新景觀造型的小白先生,T型酷男的新一代擁有者問。
「哦,小白先生也想要一張你的T型酷男,我沒同意。」笑眯眯地站起來,輕輕拍一拍素淨的手,小黑姑娘也開始腳步輕快地往外飄。
「哦。」T型酷男的新一代擁有者很有同情心地拍一下小白先生,「節哀順變啊,小白哥哥,如果你真的喜歡,以後可以常常來我和大連的家欣賞。」言罷飄然追隨小黑姑娘去也。
面目猙獰、雙拳緊握的準新郎官靜靜陪小白先生站了片刻,然後深深一聲嘆息,抓起兩位佳人遺忘了的大小袋子,也飄出門去。
柳、小、黑——
名品內衣店最新的景觀造型在默默了默默之後,滿臉羞憤地狠狠一跺腳,終于絕塵離去。
而免費看了一場精彩絕倫好戲的某名品內衣店之店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從此,新的傳說在某名品內衣店開始流傳——
傳說啊——
傳說啊——
傳說男人可以犯任何錯誤,但只有一個錯誤是絕對、萬萬不可以去犯的,那就是——
第9章(2)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可憐的犯了絕對、萬萬不可以去犯的錯誤的小白先生雙手合十,很虔誠地放在胸口,祈禱,「你不能就這麼定了我的罪!你至少要給我一個月兌罪——啊不,是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聳聳肩,雙手環胸站在公交站牌下,小黑姑娘面無表情地輕輕一聲哼,冷眼看小白先生的表演。
風大,雪後的夜,根本沒有半個人來同她搶地盤,所以,敢于表演的小白先生就盡避盡情地表演好了。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
燈光閃過,她等了五分鐘的五路公交緩慢地開過來。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
已經重復了五分鐘的虔誠祈禱還在繼續著。
從包里模出一元硬幣,她準備等一下上車。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
很有毅力的小白先生仍在繼續。
五路公交停住,車廂門緩緩打開。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
小白先生視一切如無物,繼續。
她把著扶手上車,投幣,眼瞄到車下的小白先生,嘆口氣,朝著司機師傅抱歉地笑笑,又跳下車去。
五路公交又緩慢地開走了。
「青依,小黑!小黑,青依!」
祈禱竟然還在進行,小白先生已然成佛。
她翻個白眼,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了笑的心情。
隨手攔了一輛出租,將小白先生塞進後座,她拉開前門坐進去,听而不聞小白先生繼續的虔誠祈禱,她很冷靜地告訴司機地址。
「小姐,這位先生——」司機師傅顯然有些遲疑,不敢踩油門。
「哦,沒事,不用管他。」揉揉額頭,她笑,「我哥哥有點神經不正常罷了。」
「那他——」司機師傅更形緊張。
「您放心,他只是個子大一點而已,現在的智力不過相當于幼兒園小小班的兩歲女圭女圭,沒有任何攻擊力的。」微回頭瞥一眼那個還在專心祈禱大業的「哥哥」,她垂眸,笑一聲。
司機師傅立刻一臉的同情,在唐僧念經的一遍又一遍的「青依,小黑!小黑,青依」中,從「真可惜了這麼一個好青年」到「慢慢會好的」,送他們到目的地放他們下車,才意猶未盡地遺憾離去。
下了車,對于一直跟在身後合掌祈禱的某小白視而不見,走進某社區某公寓某單元三層,站在某房門口,她輕輕一挑眉,轉身微微一笑︰你是繼續小白下去,還是我下樓去?
絕對不是什麼威脅,合掌虔誠祈禱的某小白卻立刻搖身一變,雙目炯炯,面含欣喜,極是動作麻利地掏鑰匙開門,將上帝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