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忿恨地從袋子中再抓出一串香辣炸魚,她大嘴一張咬下去。唔——好辣好辣!今天她怎麼這麼倒霉,連最愛吃的香辣炸魚也跟她作對?!
用力地吸氣,兩汪淚水順腮而下。怎麼這樣辣啊,燒烤店的老板到底給她刷了幾層辣椒!左模右掏,卻抓不到一張可以抹淚的紙巾.只好有些淒慘地拉起衣袖——
「給。」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謝謝。」頭也不抬地伸手接過,她吸一吸有些發酸的鼻子。老天爺,原來也有肯對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好人啊。她一邊擦淚一邊感慨。
「你到底還要在這里蹲多久?」很無奈的聲音重重地朝她一嘆。
她也不是故意擋著他的路……頭用力地一仰。高高瘦瘦的個子,合體的家居服,略顯消瘦的一張俊臉,緊抿的薄唇,筆挺的鼻梁,一雙細長上挑的黑眼,斜飛的劍眉,整齊的短發——不見得有多英俊,但他的五官組合起來真的很吸引女人的目光,
他怎麼會在這里?!
「東方覓打電話來都快兩個小時了,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要他管啊?
「你身體還未復元,怎麼還吃這些辛辣的東西——你到底想干什麼!」依然是字正腔圓、微帶一絲稜角的普通話,依然讓她極度不舒服。
假洋鬼子!明明是正宗的中國人,明明是出生在這座城市的標準本地人,干嗎說話總帶異國腔調!哼,看不起他!
見她一語不發、面色不善地瞪著自己,男人忍不住伸手一把拉起她,「到家了,為什麼不進來?」他用力推她進門。
「這才不是我的……」原本想反駁的話卻在男人的怒視下消了音,「我沒有鑰匙。」都丟在小珞家了。
「那就不會動手敲門嗎?」若不是他左等右等依然等不來返家的倦鳥,一時心急地準備出門迎她,她是不是準備一晚上都蹲在門外面了?
「我哪里知道里面有沒有人!」
「我下午就已經在等你了。」他嘆了口氣。
她卻望也不望他一眼,舉起炸魚又咬了一口,淚水嘩嘩地破堤而出。
「真的這麼辣嗎?」他無奈地推她到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走炸魚毫不客氣地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一丟,「對你身體不好,不要吃了。」
誰要他操心!忿忿地從另一手拎著的袋子里再抓出一串來,她一張大口又咬下去。
「陶冉冉!」一把將炸魚搶了去又丟掉,他揪一揪頭發,「如果你再吃這東西,我一腳把你踢出去!」他轉身走向浴室,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用不著他踢,她自己有腳!恨恨地又掏出一串炸魚來,她幾口便吃了下去——哈,還有一串!
抓出來、又要吃,尚未送進嘴卻已被抓住手。
「你故意跟我唱反調是不是?!」
就是,怎樣!她挑釁地望向他。
他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炸魚,而後猛地向她欺壓過來!
她大驚,尚未反應過來,嘴唇已被他狠狠地堵住。她用力掙扎,卻被他困住,深深地陷在沙發里動彈不得。
他在做什麼!她狠狠地瞪大雙眼,恨恨地瞪向近在咫尺的他。
張開嘴。熾熱的唇緊緊地壓住她的唇,他的眼楮如是說。
休想!她猛地一側首,想閃開他,卻在一陣猛襲向她肚子的刺痛中忍不住張了嘴。卑鄙!他竟然用力頂她剛拆線的傷口!她不要!她才不要他吃進嘴里的東西!他休想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突然又流下淚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還要吃嗎?」他舉高她的手腕,要她看那只被咬了一口的香辣炸魚串,她卻厭惡地扭開頭,用力地閉緊了雙眼。
他靜靜地望著流淚不止的她,好一會兒,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擁著她從沙發里坐起來,將她手里一直緊握的炸魚串拿過來丟進垃圾桶里,再拎起一條濕毛巾捂住她流淚的眼。
「我該拿你怎樣辦呢,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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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要拿你怎樣辦呢,冉冉。」靜默了好半天,安晴川嘆口氣,很無奈的樣子,「不能打,不能罵,不能生氣,但我又不能不生氣。冉冉,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游走在她的臉上,耐心地為她拭去一處處的淚水痕跡。
她不要他操心!
「冉冉,不要哭了,好嗎?你這樣一直哭,哭得我的心都擰了。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他俯首,喑啞的嗓音緊貼著她的耳垂,熱熱的氣息攏了她一頭一臉。
「不要哭了。我道歉,好嗎?」
她就要哭!她憑什麼要听他的!她就要哭!
「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樣熬過來的嗎,冉冉?」喑啞的嗓音隱瞞不住深深的疲憊,就這麼直接地傳入她的心底,讓她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我又要忙工作,又時時刻刻在想著躺在醫院的你。每每剛合上雙眼卻又想起……冉冉,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我是那麼地期盼著……冉冉,你不要生氣,你不要亂動,你的傷口還沒好呢。」
他若真為她著想,剛才便不該那樣對她!
「冉冉,我知道我不該狠心扔下你去忙工作,不該在你需要我時扭頭走開——冉冉,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不好!他若真知道他是不對不應該,當初便不會說也不說一聲地拋下她不聞不問!
「當時我真的生氣極了。那麼聰明的冉冉怎麼會那麼粗心地弄出那麼大的一個烏龍來呢?」他輕嘆一聲,依然埋首在她的肩頸間,緊緊地擁著她,「你知道我是多麼期待那個‘錯誤’嗎?可它卻竟然真的只是一個錯誤——冉冉,你要我怎樣來面對這一切?」
她就知道當初他娶她是為了孩子!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冉冉?」他並不抬頭看她,卻敏銳地感知了她的內心,「我那天和你說了那麼多的話,你到底記住了多少?」
「冉冉?」他並不逼她,任她沉默。
「你說孩子是無辜的!該擔負的責任不能眼不見為淨地避開!」沉默了好久,她忿忿地喊出來。
還說他不是為了孩子?!
「還有呢?」他抬起頭,撥開覆在她眼上的濕毛巾,溫柔地望著她,「還有呢,冉冉?」
「沒有了!」
「你再好好想想,冉冉。」他順一順她散亂的發絲,細長的眼角微微往上一挑,「我當時還說過什麼呢,冉冉?」
她卻賭氣地扭過頭,不看他。她現在明明快被他氣瘋了,為什麼還要理他?!
「冉冉,當時我還說……」他輕輕扶正她的臉龐.要她不得不看向他,「我說——我欣賞你。」
「我怎麼知道那是不是你為了孩子才這樣說的!」眼淚又差點兒涌出來,她急忙閉上眼。
「如果我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孩子,我會一直傻傻地等你出現嗎?」他嘆了口氣。
「你什麼意思!」她一下子睜開眼楮狠狠地瞪向他,卻被他溫柔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我……我很笨……很傻!」所以才會上他的當!
「冉冉,你講實話,憑我的條件,我想找一個有我骨血的孩子的母親——真的很難嗎?」
傻冉冉啊。
「我……我哪里知道!你少問我!」她知道他是所謂的「優質男人」,知道他是多麼的炙手可熱!「誰叫我傻呆呆地正撞到你的槍口上!」算她倒霉行不行!
「冉冉,你非要這樣講才開心嗎?」他直直地望著她,目光清澈如水,「你真的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