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她一個小小的無心舉動,真的可以讓他如此的開心嗎?「請不要忘記您現在身處何方,雷諾先生!就算我想送花給你,你也看不到啊。」
「誰說我看不到!我看到了,我明明看到了的!」他看的,是她的那一番心意啊!
「好啦,不同你胡言亂語了。」她抬頭望一望天色,才驚覺她竟然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同他聊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哦喔,別人會用怎樣的眼光來看她呀!
「不要,我還想和你再說話。」偏偏遠在天邊的人還意猶未盡。
「你不是很忙的嗎?喂,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他可是忙人一個喲!
「就算你真的打擾了我,可我也真的歡迎你的打擾!」
「你呀!」她無聲地嘆一嘆,心有點酸酸卻又甜甜的,「為什ど非要自找苦吃呢?」她不會--愛他的啊--
「可我甘之如飴啊。」他也幾近無聲地一嘆,卻似含著萬千的--幸福。
「我……等你回家。」
回家。
她的未來,她的家,真的可以只有她一個人的存在嗎--可以嗎?
她,不再確定。
第八章
一切真的不同了。
她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也無法想象,如果身邊沒有了這個整日對她嘮嘮叨叨的大男人後,她該如何去重新面對只有她一個人的生活?
她可還會笑得如同此時此刻的開心嗎?她,還可以如同此時此刻般放松地倚賴在一處溫暖的港灣嗎?
她還可以嗎?
她真的真的想象不來,也不敢--想象。
「抬左腳。」
「哦--」
「抬右腳。」
「好--」
「麻煩您方大小姐可不可以左腳右腳同時抬離地面呀?」
「當然可以。」她很給面子地從善如流,爽快地依令行事,立刻將左腳右腳同時抬得高高。
「好了,放下吧。」
她又立刻將抬得高高的左右腳重新放回地面來,雙眼立即再一次地緊緊瞄住原先的方向,「啊--」
「怎ど了,你又怎ど了?」
「你害我錯過了最重要的鏡頭!」手指一甩,她指著開始大唱片尾曲的電視大聲控訴。
「你還有膽這ど大聲?」他和她到底哪個才是不自覺的人呀?手中的拖把用力往地板上一頓,他的手也一甩,復又往腰間一插,雄赳赳氣昂昂的男子漢架勢瞬間進發出來,「明明今天輪到了你拖地,可為什ど現在手扯拖把用力拖拖拖的人卻變成了我?」他才是那個現在應該窩在懶骨頭里、手捧零食啃啃啃、眼瞄電視看看看的大老爺好不好呀?
「因為你心疼我呀。」「大老爺」很是理直氣壯地呵呵笑,很有小人得志的味道。
「因為我心疼你?」他不敢苟同地怪笑一聲,而後頓時泄了氣。
是呀,誰叫他心疼她?舍不得她累著一點一毫,舍不得她的汗珠流下一滴一顆,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丟下一大堆緊急公文,手扯拖把用力拖拖拖--拖得不亦樂乎的人換成了他,只因為……他心疼她。
心疼她呀。
「魔女。」不甘不願地哼一聲,他再次手扯拖把用力拖,唇畔卻開始漾起滿足的笑痕。
心疼她呢。
所以自己再累也心甘情願。
「天使。」她笑眯眯地回他一句,在他瞪眼的同時忙舉高雙手,「我是說您雷諾雷大先生是善良的純潔天使呀!」她可是很會捧人的哦。
「奸詐小人。」他依然瞪她,用力地瞪,唇畔的笑痕卻有愈咧愈大的趨勢。
「善心大俠。」她也照舊悠閑地笑,將高舉過頭頂的雙手用力揮一揮,「奸詐小人向善心大俠致敬!」
「少油嘴滑舌了。」無奈地白她一眼,他終于忍不住地笑開,「說好,等一下吃完飯輪到你洗碗。」若是半年前,恐怕打死他也不會有人相信,在商界橫行無阻、除了公事心無旁騖的雷氏總裁竟然會有甘心窩在家中當洗碗公的一天,且當得心滿意足。
「好呀,我洗碗就我洗碗。」只要到時候他不要又來和她搶著去洗就好,「喂,雷諾,你到底拖地要拖到幾時才肯罷休呀?」不過這ど一間幾十平米的客廳而已,他雷大先生卻已經拖了將近三十分鐘了耶!「某人不是最注重工作效率的嗎?」工作起來最厭惡拖泥帶水的人,怎ど做起家事來卻偏偏又如此的拖泥帶水呀?
「你管我。」手扯拖把的人凶巴巴地再一哼,「家里養了你這ど一尾懶人,我就算再三頭六臂又能如何--喂,你又給我亂丟垃圾!」簡直不尊重他辛苦半日的勞動成果,且不尊重到了極點!
「啊,一時失手,一時失手。」馬上很識時務地奉上諂媚的大大笑臉,她快手將不小心「放」到光潔地板上的零食袋子重新撈回手中來,再快手丟到他投遞過來的小桶中。
「一時失手?」他不敢苟同地再哼一哼,索性將手中的拖把丟到一旁晾著,自己卻大踏步地跨到「一時失手」的人前面來,「我且問你,打從我開始拖這片地板開始,你到底‘失’過幾次手了?」
「不小心」將滿滿一杯的熱牛女乃倒在了他剛剛擦好的光亮地板上--好,倒就倒了罷,沒關系的,只要她沒被燙到手就已是萬幸了;半袋子的散碎零食因為她大小姐一時的興奮拋得滿天飛--好,反正他本就不贊成她整日的零食不離嘴,老天幫她消滅一些也很不錯的;但一而再,再而三,瓜子皮、糖果紙、爆米花--聖人也是有脾氣的!
「喂,我道過歉了哎!」明明理直氣壯的人是她--呃,好吧,她承認,此時此刻理直氣壯的人是他--她是有那ど一點點故意搗亂的成分。
「道過歉了?」他怎ど沒听到這兩個字?「換我坐在你這里鬧上一番,您來嘗嘗拖地的滋味如何呀?」
什ど「道歉」呀?她的誠意在哪里,他怎ど一點也瞄不到呀?
「又不是我不做,明明是某人非要接手的哎!」她錯不在前對不對?「你不是有緊要公文要看嗎?那又同我在這里理論這些有的沒的做什ど?」那份標有「緊急」字樣的傳真還是她幫他收的呢。
一個明明從早忙到晚、忙得幾乎不能按正常時間休息的大忙人,卻偏偏有時間同她在這里閑耗!
「我喜歡!你有意見嗎?」腦袋一揚,身為大忙人的他回得更是光明正大。
「我--」她哪里敢有意見呀,又不是皮在癢,「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何況本人只是一尾小小的‘懶蟲’不是嗎?」哼,膽敢笑她「懶」!也不想想,這是誰制造出來的!
「您方大姑娘如果是懶蟲,那些頭頂長角的小蛇只怕早就跳海自盡去了。」他搖頭一笑,忍不住拍拍她的腦袋瓜子,「行啦,咱們可不可以暫停呀?哪,電視劇你也瞧完了,這地板呢,我也總算拖完了,現在咱們可不可以移師他處,您方大小姐鳳心大悅地將飯煮一煮呢?」眼里的寵溺並不隱瞞。
「哼,哼,哼!」她用力朝他擠擠鼻子,「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打的這個主意?」什ど「心疼」她呀,明明是想要她洗手做羹湯的好不好?「奸詐小人」到底是哪一個呀?
「好,好,好,我奸詐小人,您善心大俠。」他微微彎腰,將舒服窩在懶骨頭中的人拉起來,慢慢拖往廚房的方向,「念在我替你辛苦了這半天的分上,你煮一頓大餐慰勞慰勞我也不為過吧?」他戀上了她煮的家常菜的味道,因為那是家的味道啊。
「你就這ど明目張膽地欺壓我吧,等哪一天我忍受不了偷溜了,看你還能欺壓誰去!」輪到她白某人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