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怎敢不想你?」長安笑嘻嘻,「那你呢?想我嗎?」
「我也想長安,很想很想。」沙啞的低語,似乎人就在她的身旁。
她的心一顫,「唐大哥,你想我什麼?」
「想——想長安的賴皮、想長安的撒嬌、想長安的任性、想長安的陪伴、想長安的身體。」
「唐大哥!」這些愛語令長安的耳根一下子紅起來。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濃濃的笑意,更惹她臉紅心跳。
「不理你了!唐大哥,我想睡了。」她可憐地打了一個呵欠。
「不準睡!你皮癢是不是?好不容易我放了一天的假,竟敢不陪我!」
「我敢說不行嗎?」長安翻翻白眼,「唐大哥,你要不要跟我聊天,聊一整天?」
「求之不得。」
「好,我們聊什麼?」六年了,從沒有真正地聊過天哪!
「聊……你們古家的長治久安。」
「我還國泰民安呢!」長安皺皺圓鼻頭。
「對啊,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岳父大人會用「長治久安」來為你們四個孩子取名,偏忘了國泰民安呢?」長安、治安、久安、小安,呵呵,真是不費腦筋。
「要你管!」長安哼一哼,因為容易記嘛!
「不要我管?那我該管些什麼?」他哈哈大笑。
「管好你自己啦!」長安突地眼前一亮,「唐大哥——」
「嗯?」他繼續笑。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有了孩子,你會取什麼名字?」擁有一個她和唐大哥的孩子,一直是她的夢想。
听筒那端的笑聲頓時止住。
她不由得咬一咬下唇,有一些揪心。
「長安,這件事以後再談好嗎?」
「我只是開個玩笑。」她勉強提起笑容,任握著話筒的手輕輕顫抖,「唐大哥,要不要我念書給你听?」
「好呀!」听筒的那端,話語如常。
她從桌下隨手模了一本書出來,看一眼書名,「這是一本愛情小說,想不想听?」
「念來听听吧。」他不在意地一笑,絲毫不心疼昂貴的國際電話費,
「哦,這個愛情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棒了萬里之遙,他和她,由著一根細細的電話線,緊緊連在一起。
連接她和他的,依舊是她柔柔的嬌語,清靈靈的淺笑——
第七章
三個月後,唐沂泱才離美返家。遲歸的原因,自然不外乎公事。
長安未疑有他,一切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軌道——他上班,她收拾屋子、縫她的布女圭女圭;他回家後依舊加班至深夜,她默默地陪在他身旁,不時地替他端茶、送消夜。日子平平淡淡,卻過得開開心心。
但回來後的他,卻開始有了變化。
時常發怔、時常煩躁、時常失眠。
她一切看在眼中,問他原因,他還是搖頭,照舊推到公事上。可偶爾望向她的視線,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偶爾兩人的細語交談,也多了一分欲言又止。
漸漸地,兩人的相處模式出現了一點變化。
他不再在上班時間與她熱線聊天;他不再將公事帶回家,而改在公司加班至深夜;他不再無時無刻纏她鬧她,而開始靜靜擁著她;甚至,他最為迷戀的那嬌語淺笑,也引不起他絲毫的注意力,無法將他從沉思中拉出來。
唯一沒變的,是他的熱情。
他依舊會同她熱情纏綿,依舊會突如其來地將她扯入無邊無際的激情中,依舊會不時地故意惹她意亂情迷,一樣的狂野激情,只多了一點點無法言表的絕望。
為什麼絕望?
她將所有的疑問壓在心底,依舊做她的谷長安。
唐大哥不想讓她知道的,她便不去知道,哪怕心底已有了幾分的明了。
一切,隨他吧!
平靜無波的日子,似河水,悄悄來到了冬天。
依照往例,每年冬至,唐家人宅總要聚會一番,慶祝今年的業績,順便對明年做一番小小的規畫。
今年自然也個例外,且聚會的日子提前了許多,才十一月,唐夫人便打了電話,要兒子周末回大宅。
自然,她也必須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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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晚,再也沒白天時的笑語喧嘩,濃濃的夜幕籠罩住大地;寬闊的樓間長廊里,赤腳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是刺骨的冰冷,卻微微撫平了她有些焦躁的心。
今天除了他們,並沒有人來唐宅參加晚宴,包括唐氏姊妹,晚宴上只有唐氏父母、她和唐沂泱,甚至,進餐時沒一個人說話,大家只是安靜地享用著各色菜肴,品著美酒,安靜得令人詭異。
怎麼了?
她不知道,而另外三人臉上的無波無動,讓她不願開口相詢,只草草吃了一點,便隨唐大哥離開了令人窒悶的餐廳。
可現在唐大哥又去了哪里?在大宅用過足以令人窒息的晚餐後,他便陪自己回房間休息,什麼也沒說,只靜靜地擁著她,輕輕順著她的長發。
然後,在她睡了一會兒後,睜開眼,便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他在哪里?
沒有他在身旁,在這陌生的大宅里,她總無法安心休息。
他在哪里?
無聲無息地在無人的長廊中找人,她有些焦躁,不安地左右張望,探尋著他的身影。
地眼一亮,杏眸微眯,長安遲疑地走向前廊拐角處那扇虛掩的房門。走得愈近,門內的聲音愈漸清晰……
是唐大哥!
她忍不住揚起唇角,輕快地栘近那扇門。
站在門前,含著笑,長安剛要伸手去推門,卻听到門內傳出了女聲。
是唐夫人!
她一愣,連忙又縮回手,側頭想一下,還是不打擾他們了,轉身欲離開,但她卻在這時听到唐夫人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與她有關?
抿一抿紅唇,她又轉身,由微敞的門隙間,悄悄望了進去。
由她的角度,恰巧瞧到唐氏母子背對她的坐姿。
只听唐夫人不疾不徐地笑道︰「你拿長安怎麼辦?」
她怎麼了?長安更加屏氣凝神地看了過去。
「還能怎麼辦?」唐沂泱煩躁地抓抓頭發,眉皺得更緊,不耐煩地再一次重復︰「我說過了,既然我娶了長安,便會跟她過一輩子。」
「那梅潔呢?」唐夫人聲調猛地提高,「梅潔你又如何處置?」
又嘆一口氣,放柔了語氣,「沂泱,咱們唐家在社會也算有頭有臉的,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六年前你非要娶那個長安,好,我和你父親依了你,沒說一句反對,讓你娶了這麼一個毫無姿色,又無高貴血統的平民女子進了唐家門……你別爭!」
抬手制止兒子的反駁,唐夫人繼續說︰「可你如今已經三十多歲了!唐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這傳宗接代的事是不是你應該做的?」
唐沂泱揉一揉額頭,仰靠在沙發上,不語。
「你任性了這麼多年,也該為家人想一想了。這六年多你還沒玩夠嗎?那個谷長安你又教好多少?她依舊無法登上大雅之堂,她依舊是一個低賤女子。你知道外界是怎樣評論咱們唐家的嗎?捧著麻雀當鳳凰!難道我們要一直受這種奚落?」
「媽,可你也看到了,我從未帶長安參加過宴會,從未讓她在交際應酬中露過面。我將她完完全全藏在背後,這些還不夠嗎!?」唐沂泱惱火地低吼,「我不準她隨便外出、我不許她出門工作,我不準她這、不準她那,你們還要怎樣?還要怎樣!?」
「可你已三十多歲了。」
「三十多歲又怎樣?」
「你成熟了,就該負起該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