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腰、探過他的身軀,彎身從床下撿起他的文件來,往他懷里一塞,「好了,你還是讀你的公文吧!」
他挑眉、將懷中的文件夾放到床頭櫃上,隨手撈過埋頭枕中的小鴕鳥來,輕柔地擁進懷中,「到底有什麼煩心事?告訴我,好嗎?」
扭扭捏捏、欲言又止。這可一點也不像他的清秀。
「也沒什麼的。」鼻端里聞著他好聞的氣息,她含混地低語。
「若真沒什麼,阿秀也不會如此了。」好笑地點一點她的額,井尚文任她鑽進自己的懷內,埋頭不語。
阿秀想說的,一定與他、與孩子們、與他們的這個家月兌不了關系。否則,阿秀不會這樣為難的。
這幾日,他經常不經意地掃到她偷瞄自己的探詢視線。他若回望她的話,她又快速地移開了視線,像個沒事人似的走到別處;他若置之不理,她則會長時間地偷望著他,繼續探詢著他。
他想知道,卻沒有主動問她。依清秀的性子,只要她想說了,便會立刻告訴你;若她一時不想講,那一定是因為還沒考慮好,或者她非常非常地為難。體貼家人的清秀,從不想要他和家人們為了她而為難的。
此時,便是為難的那一刻了。
「清秀?」
「你想不……」余音,消失在他的衣內。
「清秀,你的聲音可以大一點嗎?」他笑著問。
「我是說,你想……」余音,依然送給了他的衣襟。
「清秀!」他無奈地笑了,「對我,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講大聲一點!」
「我是說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孩子?!」她緊閉杏眸,隨君所願地放大了音量。
「你……」他掏一掏幾乎被震聾的耳朵,有些疑惑地開口,「阿秀,你懷孕了?!」
「沒有!」她嘟嘴,「不要回避問題,我在問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孩子!」杏眸一閃也不閃地盯著他。
「清秀想生嗎?」他揚眉。
「你想要嗎?」她問。
「清秀想生嗎?」他答。
「你要我就生。」她仰頭。
「清秀想生,我自然會要。」他親昵地吻她一記。
天啊!這是什麼回答!又不是在玩雞與蛋的無解游戲!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有雞才有蛋,可沒蛋又哪來的雞?
你要我才生。
你生我便要!
哦,她不活了!她無力地申吟一聲,將頭埋到自己曲起的腿間,蜷成一團圓圓的球。
「好了,清秀。」井尚文依然笑嘆一聲,伸長臂將小女人抱回懷間,安撫地拍一拍她的脊背,放柔聲音,「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結婚時,他與她雖沒有正式談過孩子的問題,但他們也有不成文的共識啊。這一輩子,他們只要擁有陽陽和月月兩個孩子,便已足夠了。
「還不是竹子!」她恨恨地咬咬牙,「要不是她拿小女圭女圭勾引我,我才不會想起我也是能生可愛女圭女圭的女人一族!」哦,她對可愛女圭女圭的引誘力,無法抵抗。
「你呀!」他敲敲她的木頭腦袋,縱容地一嘆。
「我又不是一定要生一個!」她鼓唇,用力瞪他,「我已經有陽陽和月月了,再來一個女圭女圭我也吃不消的。」別冤枉她哦!
「那還這麼心煩?」他明白她的心思。在清秀心里,陽陽和月月便是她親生的兒女,而她,也是陽陽和月月親生的母親。
「可是,竹子說。」她撇下唇角,悶悶不樂,「竹子說,沒有生育過的女人,就不是真正的女人。」
「胡說!清秀若不是女人,那我又是什麼?」他故意逗她開心,「我又不是同性戀!
「不要鬧了!」她不滿他的玩笑開得不分場合,「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成長啦!」她才不相信,聰明的他會不明白!
「可我從心底認為,清秀的的確確是一名真正的女人。」他輕輕地告訴他的清秀,「不管清秀是否會真正地成為女人,清秀一直是我最親的人。」他才不在乎他的清秀能否再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咱們有陽陽,有月月,已足夠了。不是嗎?」
「是哦。」她撇唇,「你是怕我再生一個小女圭女圭,會冷落了陽陽和月月。」
「你會嗎?」他笑。
「當然不會!」她凶巴巴地瞪他,「你在污辱我的人格,你知不知道?」
「好,我道歉!」他吻她瞪圓的杏眸,吻她鼓起的臉頰,吻她抿緊的紅唇,「清秀一直是一位好母親的,我哪里會不明白?」
「可是……」她的心底仍然隱著一層不太明顯的顧慮。
「告訴我,好嗎?」他柔聲。
「要是、要是陽陽和月月長大了,他們不愛我了怎麼辦?」血緣,血緣,她恨死了這兩個字!
「他們敢!」他霸氣地一哼,「看我不打斷他們的狗腿!」
「你才舍不得。」她哼他。
「為了清秀,我什麼都舍得。」他笑眯眯的,性格的大眼一眨,壞壞地提議,「要不,現在我就去打給你看?」
「少裝了!」她嗤笑地皺皺鼻子,心中的憂慮一閃而逝。
「還有什麼煩惱事嗎?」他就知道他的清秀其實是一個很簡單很單純的人。她不管如何心煩意亂,只要想開了,便會一掃而空地忘了煩心之事,恢復成快樂的小女人。
雖說有點笨笨的,但他喜歡。
「暫時沒了。」她笑眯眯地一擺手,長長地吁上一口氣,很是輕松。
「不會再打擾我辦公了?」他笑睨她。
「絕對不會。」為表誠意,她將床頭櫃上的公文夾雙手奉上。
「你呀!」他嘆了一聲,用力地吻了她一下,便又低首埋于公事中。他不但要負責逗他的清秀開心,更要負起養家糊口的重大責任來。
唉,命苦的男人。但,為了守護他的家人,為了守護他的親情,再苦再累,他依然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而且,甘之若怡。
第八章
房玉回來了。
就在這日子一成不變地繼續下去的某一天,房玉偕同她新任的老公,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城市。
于是,一成不變的生活難免會有了一點點的改變。
偶爾,房玉與她新任老公會上門做客,順便探望一下她親生的一雙兒女;偶爾,清秀也會帶著一對小家伙去房玉的家中玩上一會兒;偶爾,房玉會請清秀一同陪著孩子們去兒童游樂場呀,動物園呀的逛上一圈,借機彌補一下久違了的親情母愛。
對此,井尚文點頭允許。那麼,清秀當然也無權剝奪人家的相見歡。只要大家開心就好嘛!
「你將孩子們撫養得真的很好。」優雅地坐在露天咖啡椅上,滿面春風的美麗女子再一次地頷首,肯定清秀這些年來的心血沒有白費。
「房玉姐,麻煩你不要再夸我了。」苗清秀的臉一紅,「這麼多次,你一見我就來這麼一句,讓我不敢再來見你了。」她天生對這類的贊譽之辭有點不適應。倘若是井老大夸她幾句的話,她也許會頭昂得高高地、驕傲地全數接收。但倘若是外人對她滿口稱贊的話,她還是保持謙虛的美德比較好。
「可我說的是真的呀!」房玉挑眉一笑,玉指一指不遠處在兒童游戲區玩得忘乎所以的一雙女圭女圭,很是感慨,「就算我是他們親生的媽,可誰都瞧得出來,他們依戀的還是你這位秀姨。」
盡避是親生的母與子,但不管房玉這些天來再如何努力,母與子的相處模式還是一如客套的客人。這種傷感,房玉已品嘗了許久。
「那是因為房玉姐離開他們太久了。」苗清秀明白她的心情,柔聲地開導她,「等再過一段時間,我相信他們會更加親近你的。」隔斷了數年的母子親情,不是短短幾日便能尋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