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今晚、此時此刻的你,也一點兒不像我認識的歐陽川喲!」她頂了回去。
「你忘記投籃比賽時的你是怎樣的人了?」那一回的比賽,他原本嗤之以鼻、不屑參與的,卻因為她的全力投入而心折,打破自己從不與人爭斗的習慣,認真地接受了挑戰。由那時起,不管是考試也好、其他也罷,只要是她的挑戰,他全盤接下,從未回絕過。而今,她竟然不想再與他斗下去了?在他漸已上癮的現在,她怎能輕易地退出?!
他,絕對絕對不允許她這樣!
「我才忘不了呢!」那一次的投籃結果雖是打了個平手,但她著實爽了許久呢,怎能忘了?
「可你今天卻退縮了。」他點出她逃避的事實。
「誰退縮了?’,她瞪著他,一臉的不甘心。
「不敢再同我上一個學校了,不是嗎?」
「喂,話不能這樣講。」她認真地反駁他,「全國有多少所大學?就算讀上同一所又能怎樣?你別忘了,大學可不比高中啊!」單純而快樂的高中生活,她可不可以再來一回?
「你管大學怎樣?!我只問你,你還敢不敢再同我斗下去?」
「嗯……」她認真地想了想,笑眯眯地點點頭,「我當然想呀!」人生在世,有一個竟爭對手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那你想讀哪所大學?」他不恥地再三下問。
「反正與你不會是同一所。」呵呵,她也不是故意要氣他,而是實際情況正是如此,「哎,以後少了你這位五百年前的一家人,我會寂寞的。」
「你不要牛頭不對馬嘴!」可惡的歐陽于蘭!既然說還想同他斗,又干什麼說別的!
「可我說的是真的呀!」她無聊地敲打著書桌,看也不看快要被她氣得失控的同姓冤家,「你的目標一定是最著名的那所超級名校。而我呢?嗚……我只想繼續混日子嘛!所以只好忍痛……」
「你又演什麼戲!」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她氣死!「我只是問你,你的入學志願填的是哪一所學校!」浪費了他這麼多的寶貴時光,她卻總是與他玩捉迷藏,不肯直接告訴他答案。
「你想知道呀?」她爽快地隨手從抽屜中抽出一頁紙來,在他眼前飛快地一晃,「看清楚了沒?」
「你給我!」他又不是電腦掃描儀,哪能在那麼短暫的千分之一秒里看清那張紙上模糊的字跡。
「我為什麼要給你?」她還是笑眯眯的,一下子躲開了他伸來的手,將那頁紙重又塞回抽屜中去。
「你!」這一回,輪到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雙眼冒火了。
「呵呵,我為什麼要讓你看我的志願?」
「歐陽于蘭!」
「咦,那麼大聲干嗎?我又不耳聾。」她趴在桌上,護住抽屜,「再說了,你不講禮貌。」
「請你讓我看一下。」可以了吧?
「不要。」她回答得干干脆脆,「就連我爸也騙不到這張紙看一眼,咱們又非親非故的,對不對?」哈哈,難得這位冷漠的歐陽「男」有暴躁的時候耶!
「我和你同姓‘歐陽’。」
「那又怎樣?就算同一個姓氏,五百年前也不是一家人呢。喔?」她的記憶力超強,依然將他三年前的話記得牢牢的。
「咱們同月同日生。」這也是緣分吧?
「只可惜不同年——咦?」她眼一亮,想起一件她夢想了好久的事來,「不然這樣,你喚我一聲‘姐姐’,我就讓你看一看我填報的志願。」
「休想!」他立刻回絕。想當他姐姐?絕對、不、可、能!
「那你也休想看。」啊,拒絕那麼快干嗎?
「你到底讓不讓我看?!」他跨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不讓。」她又不是紙老虎,誰怕誰?她算準了他不敢來硬的。
「那——對不起了。」說得雲淡風輕,他的兩手卻飛快地一挾她的手臂,將她往後一抱,再用高瘦的身體阻止她的反撲,然後一拉抽屜——哼,手到擒來!
「啊!卑鄙!無恥!小人!」敢給她來硬的?!傍她死!身高不如人沒關系,力氣不如人沒關系,可她卻有一項自豪了十九年的獨門武器——我咬死你!
尖尖的利齒冷光一閃,快狠準地咬上近在眼前的手臂,閉眸、用力——
「我就知道你會選這所學校。」仿若被人狠咬的手臂不是他的一樣,歐陽川漂亮的眼仔細掃過志願表上惟一的志願,淡淡的笑浮上臉龐。
我咬,我咬,我再咬——
「喂,我流點血沒關系,但請你小心你那潔白的牙齒——小心斷掉哦。」他不痛不癢,甚至戲謔地曲指輕彈了她一記。
「你才……」她忍不住習慣性地反駁。誰知道一張嘴,她牙下的犧牲品便立刻飛走了。啊,好奸詐的小人!
「是哪一位同學自詡為‘謙謙君子’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噴,還真是動口不動手呀!」哇,力氣夠大,牙齒夠利,手段夠狠,還真給他留下了永生難忘的紀念!
他抬起手臂,望著那已浸出鮮紅的兩排牙印。良久,他奇異地瞅了她一眼,低首、雙唇吮上了那牙印。
好、好、好……惡心啊……她感覺到一股酸水涌上喉頭。
「你要負責任喲!」他晃一晃她暴行下的罪證,「我可是‘創痕性膚質’。」
「什、什麼意思?」她後悔剛才的一時沖動了。就算這可惡的歐陽川用卑鄙手段搶了她的志願看,她也不該動粗的。
「對不起。」她不甘不願地咕噥一聲。不管怎樣,她是不應該把他咬流血的。
「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行了?」哪有這麼輕松的事!「我可先說明,我的體質很古怪的。只要有一點點破皮流血,就會留下傷疤。」而這兩排牙印,大概會伴隨他一生一世了……
「哪有這樣的事!」唬她呀?「大不了我掏錢給你整形,這樣成了吧?」錯在自己,她承認。
「那倒不用。」他聳聳肩,望著依然泛血的傷痕,似在欣賞無價的珍寶,「你只要負責就好。」
昂責?她掏錢不就是負責了?
「喏,志願還你。」他將手中的那頁紙塞還給她,挑挑眉,「為什麼選擇它?」
「因為去那里的話,就不用搬家啦!」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住這里三年了。既然住得很舒服,又不用付房租水電——那我干嗎要換地方住?」她又不是傻子。有現成的便宜不佔,偏去掏腰包住宿舍?哈,她沒興趣。以前的自己是喜歡熱鬧、喜歡幾個人.共居一室、嘰嘰喳喳沒錯——但那是從前啦!
斑中這三年,她獨居在這無人打擾的空中閣樓之中,習慣了那種隨心所欲、隨性之至的感覺,自然不想搬走了。
「因為可以居高臨下、俯視蒼生——對不對?」
「你也有同感呀?」她驚奇地望著他,「你試過沒?如果學習學得困了,就跑到樓沿往下看——哇,保證立刻嚇得你清醒過來!」她有點兒恐高癥。
「你自虐呀!」怪不得學習成績這麼好,原來不是沒道理的。
「你管我!」鬧了一晚上,也有點兒累了,「好啦,你知道了。因為我懶得搬家,所以只好別無選擇地就讀本市惟一的一所高校。這樣行了吧?」該走人了吧?
他點頭,身形卻沒動。
「因此,你也明白我為什麼說‘絕對不會和你再同校了’吧?」還不走呀?
他再度點頭,依然屹立不動。
「那麼,再見、拜拜,後會無期!」她索性用力地把他往外推。等明日,把志願往劉大人那里一遞,她就可以回老家窩上兩個月嘍!啊,逍遙自在,自在逍遙啊!她才不管自己可以上什麼名牌名校名府,她只想做一名快樂無優的大學生。讀什麼學校不是一樣?只要自己努力,未來依舊美麗。付出多少,自然回報也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