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的沒听到呀。」撇撇唇,男子雙手一擁,將瘦弱的身子環進臂彎里,感受她清爽的氣息及——倏然的僵直緊繃,男子低笑著俯首在她耳旁,「看來你沒思念我喲,阿潮!」炙熱的唇吮上那柔柔的耳垂,在懷中人渾身一顫時又猛地一把推開她,然後大步跨向臥室,沿途扔下隨手月兌去的衣物。
楚雁潮站穩身子,深吸一口氣,平息紊亂的思緒,好半晌,才彎腰拎起手提箱,慢慢走向他的臥房。
臥房內擺設很是簡單,一組休閑式木椅,一張床前小幾,惟一引人注目的是臨窗而放的一張豪華四柱床,它靜靜地覆在深藍的絲絨被單下。雪白的牆壁上,隨意掛著幾幅山水字畫,為這純男性的臥室平添了幾分輕淡的柔意。
她拎著手提箱,靜佇在敞開的門外,躊躇不前,不想進入這充滿男子氣息的空間。
「沒進過我的房間嗎?」浴室的門大咧咧地敞著,男子一身赤果地倚在門板上,毫不在意精壯的體格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陽剛的唇形上勾成弧,「不來幫我洗洗背嗎?」
「來、來了。」忙將手提箱放到櫃上,順便扭轉視線,不敢去瞧那充滿壓迫感的男性軀體,再躊躇了一刻才快步移向浴室。移進浴室,卻又開始手足無措,兩只眸子不知該看向何方,原本蒼白的臉龐一下子變成深深的桃紅。
「又成石雕了,嗯?」大掌托起那幾成化石的小臉,強迫她迎向自己的視線,「許多天不見,該怎樣歡迎我呀,阿潮?」低喃著只有自己獨享的名,戲謔地舌忝吻那躲閃的紅唇。
「阿敖,不要再戲弄我了,好不好?」楚雁潮無力地閉緊雙眼,掩住那眸中將外瀉的相思秘密,不能讓他知曉啊,因為他知曉的後果便是對她更加無情地嘲弄……
「怎會是戲弄你呢,阿潮。你明知我想要你想得要死。」俯在她肩上低笑連連,伸掌握住楚雁潮冰涼的手,「你可知這些天來我忙得團團轉,都沒有時間解決一下自己的需要。」也不屑那些送上門的廉價貨色,「該如何去做,你明白了嗎?」
斑壯的身軀往後一移,武司敖坐入躺椅中,大掌一扯,將楚雁潮扯到身前,「負責喂飽我吧!」他大咧咧地仰躺著。
楚雁潮低喘一聲,桃紅的臉幾要燒成大火,掙扎著想要後退,輕微的舉動卻引來武司敖更張狂的動作,手勁一吐一拉,迫使她支撐不住地跪坐在他腿間。她立刻閉上雙眸,不敢再動彈一分。
「怎麼,還是會害羞呀?」嘲諷的輕輕啞笑傳自她的頭頂,「算一算,也有十多年了吧?阿潮啊阿潮,經過了十多年,你還是沒熟悉嗎?算了,再熟悉一下好啦!」
「阿、阿敖,不要這樣子!」努力向後仰頭,她咬咬下唇,渾身幾要僵成一塊千古化石,「你明知我——」
「我明知你不會拒絕我任何事的,我知道的,對不對?」
「對,所以——」她啞然。
「所以我根本不必讓你這樣難堪?」他也啞聲沉笑,大手撫上她的烏絲,不留情地用力一扯,報復她的怠慢,「阿潮,多少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既然我請求你這麼做,那你只有照辦,一絲折扣也打不得,明白?」大掌一拉將她扯上身。
不想再說些什麼,也不再試圖反抗,只開始努力地取悅他。將近二十年的朝夕相處讓她明白︰她反抗不了他,永遠也反抗不了,也——無力反抗……
一顆心自願沉淪,怪不得誰。
第二章
天淡銀河地,月華如水。
四周清幽雅致,靜謐得沒有一絲聲響。她好似在雲中飛,又仿如從漾漾清波里踏浪而來,輕飄飄地飄落在一處闊大而又精致小巧的府邸,好似一片飄浮的落葉,靜靜躺在地面。
愛中竹木扶疏,小橋流水,假山石雕,仿古亭閣亭亭盈立,布置格局是那樣熟悉,熟悉到她心中也藏著這麼一處人間仙境,是——武宅?
她眯眼,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回了這里——她七年前所居了十來年的地方。
由大門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低低的輕語悄悄地閃入她的耳中。身形一轉,她躲入假山石影中,只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瞧向那鵝卵石徑。
斑高瘦瘦的老年男子,微彎著身,大手輕牽著一只細瘦的小手,小手的主人衣衫褸襤,身子矮小瘦弱,沉靜的小臉上滿是驚恐及不安,那表情是那樣的眼熟,熟到她憶起自己少時剛被武府收養時的模樣。難道,這小女孩便是——自己?
她緊盯住兩人,連暴露出身形也不自知,而這一大一小的兩人也似絲毫沒有覺察到她的存在,視而不見地走過她身前,緩緩步向不遠處的主屋。
她又夢到回武宅了?!這老年男子分明是武宅的總管武伯!
腳步不由自主地追上那一大一小,輕飄飄地緊隨在兩人身後,仔細地听武伯不時輕聲地叮嚀著兒時的小雁潮。
「記住了?等一下見了老太爺要問好。你別怕,老太爺看似嚴厲,可心腸很好的,不然就不會將你接回家來是不是?」只因為這個小女孩相貌普通平凡,以至于十一歲了還沒有人家願意收養,在孤兒院中處處受氣。老太爺一時看不過便立即為她辦了收養手續,將無父無母的她接進武府來。
「阿潮會一輩子記得老爺爺的好。」小雁潮重重地點頭,輕聲回答。
「嗯,阿潮好乖。」武伯慈祥地拍拍小女孩的頭頂,溫和地一笑,「阿潮還要記得,老太爺姓武,以後便是阿潮的爺爺了。要記得喊爺爺哦。」
「阿潮會大聲大聲地喊。」小小的雁潮盡避在孤兒院里常受欺負,可還是很愛笑的。開朗的性子,堅韌的性格,也是武家收養她的原因之一。
她偷偷跟在一大一小的身後,渴盼再親眼目睹一回自己兒時無憂無慮開心的稚稚童笑。心一急,身子便一下子穿到兩人身前,回過身痴痴望向兒時的自己,盡避瘦弱異常,臉上卻漾著燦燦的笑容,好似春天暖暖的陽光。
笑一笑,笑一笑,清靈靈的淺笑,咯咯的開懷而笑,哇哈哈的暢笑……笑,曾是她少年苦難時惟一鮮活的記憶。
曾幾何時,她的笑容不再?
滯住苞隨的腳步,她蹲坐在石上,埋頭苦苦思索。
進入武家後,她也常笑得開懷啊,老太爺不是常逗得她咯咯大笑嗎?在武宅,每逢武氏的旁系子孫來府內大吵大鬧、大喊大叫,要求財權不果後,不甘心空手而歸的,說出來的話總是極其難听的,非要將武家惟一所剩的祖孫兩人氣得心寒,才肯罷休走人。那時候,武爺爺在一室蒼夷蕭瑟中不總是讓她笑一笑的嗎?說阿潮的笑能驅走所有的憂傷。
何時,她再也不笑了,再也不暢意開懷大笑了呢?
埋頭苦苦冥思,沒注意到身旁景物快速置換,等她迷迷茫茫地抬頭,才發現她置身在了武府後花園。時間,已移至了天氣奇清的重陽節。
「阿敖!你等一下!武爺爺說過不準你一個人出門去的!」
她抬頭,瞧見花園入口處一前一後奔進來兩個小身影。前頭急步而行的是個小少年,已顯俊秀的少年臉龐上滿是不屬于孩童的不耐與成熟,他正大跨步地向自己這邊走來。
是已十歲的阿敖!
她又一愣,再望向少年武司敖身後追得氣喘吁吁的少女,尖瘦的臉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充滿青春溢彩的圓潤,原來瘦弱的個頭也略高了些,身子不再單薄如蒲,已微微顯出屬于少女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