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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心曲 第25頁

作者︰海藍

他要了自行,愛人身子和心靈全歸自己所有的感覺是那般美好,他再也離不開。他強迫自行搬入自己的美人塢,強行拉自行和自己同榻共擁而眠,強行要自行和自己陷入無盡的熱情纏綿里——

他愛自行,愛自行的笑,愛自行的羞澀,愛自行的熱情,愛極了自行依賴在他懷中沉睡的模樣。然,他最愛的,卻是每日清晨時,自行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唇畔含著笑,慵懶地斜倚在這軟榻之上,從窗口看他練武時,開心的表情。

那是男裝的自行惟一顯出女子嫵媚的時刻。

就為了那一刻,他風雨不間,每日清晨即起,將沉睡的自行抱來軟榻上,逗她、鬧她、迫她清醒,要她努力睜著睡眼瞧他練拳、習劍、射箭……

記得那一日,他又逼她倚臥窗前,看他在院中習劍。大概前晚鬧得她太晚,她一副睡不飽的可憐樣子,好想再撲回床上去睡上一覺。可他死也不允,一定要她看他習完劍,再去補一覺。

自行好惱,斜頭看他拿著劍舞來舞去,便笑他︰「將劍舞成一團花又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呀?能當衣穿呀?」

他好勝心起,便隨手從一旁的石榴樹上削下一枝老枝來,笑道︰「是不能當飯吃,當衣穿,可它——」揚揚手中的劍,「能當刀用喲!」。

「哈,刀和劍還不是一樣?」她皺鼻不以為然。

「哪,讓你看看一樣不一樣!」刷刷幾劍,便將手中的堅硬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樣,再幾劍細雕,一支木釵便做成了。

「送你!」伸長臂一探,便將木釵塞到她手里。

他雖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見慣了玉雕師父手持刻刀的樣子,小小的幾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

削一只釵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怎麼樣?喜不喜歡?」見自行拿在手里,細細端詳,他一笑。

木釵一端平滑,可用來簪住束發,一端稍寬,雕了一雙交頸相棲的鴛鴦。

「這可是比翼齊飛哦!」他將自行的欣喜看入眼里,不由洋洋得意,盼能夸獎他幾句。

「哪里齊飛了?」伍自行偏不顧他意,「我只看到了兩只呆鳥頭,翅膀在哪里呀?沒翅膀怎麼齊飛呀?」

「你找死!」忍不住從敞開的窗口撲進去,將巧笑倩兮的小女人狠狠撲壓進軟榻里,「我親手做的,是我的一番情意耶!你不感動也就罷了,還敢笑它名字不好听?皮又癢了是不是?」咧唇歹毒一笑,放任自己順情合理地吻上他的自行——

木釵,由此戴在了自行的發上,片刻不離。

愣愣瞪著掌中的半截木釵,只剩平滑的那一端。那兩只交頸而棲的鴛鴦現在哪里?是丟在了找尋不到的隱蔽之地,還是仍在自行身上?!

它在哪里?

自行又在何方?

再也忍不住想念相思的煎熬,流血的掌再用力一握,那染紅的木釵頓時又往掌中陷了幾分,幾要穿透掌背!

血,讓它盡情流吧!或許等它流干了,他便再也不會有萬蟻嚙心的感受。

他靜靜坐著,垂眸靜望那從掌心不斷涌出的紅液,浸沒了掌中的釵子,浸濕了他的衣衫,悄悄流到了軟榻之上。

他竟微微笑了起來。

「你瘋啦!」

本想同妻子一起來陪陪親弟,孰料一進花廳,聶修煒便見著了他不要命的舉動。

「阿濤,快拿布巾來!」急步搶上去,緊緊攥住兄弟流血的手掌,將深扎進掌心的斷釵拔出,「你不想要命了嗎?你以為你這樣自殘,自行知道了會開心地笑嗎?」用布巾將傷口裹起扎緊,他嘆了一口氣。

「這便是那支木釵?」不敢去模那染滿了紅血的釵子,阿濤只仔細地瞧,「那兩只呆鳥頭呢?」她見自行整日插在束發上,所以知道木釵的形狀。

聶箸文任他大哥與他包扎手掌,只盯著木釵,搖搖頭。

「它叫比翼齊飛是不是?自行說,沒有翅膀怎麼飛呀?還齊飛呢!」粗心的人忘了給鳥雕上翅膀啦!

「阿濤,你少講兩句,成嗎?」親弟已是這般瘋狂模樣,自己的妻子卻還少根筋地在取笑!

「本來嘛!箸文是忘了雕鳥的翅膀啊,那兩只鳥只好呆呆齊坐嘍,根本齊——飛不了嘛!」

「阿濤——」剛要再阻妻子胡言亂語,卻瞥見親弟的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怎麼了,箸文?」

「齊、齊、齊飛!」聶箸文結結巴巴,抖抖地用手指著釵子,「齊飛!自行的意思是‘齊’!」

「齊?」

「韓齊彥!」天哪,他怎會忘了這一號人物!

雖只見過韓齊彥兩次,他卻明白那位雲南韓氏藥堂的少主對自行有一種不亞于他的熾烈情感!

「韓齊彥?」聶修煒皺眉,這半截斷掉的釵子是如此意思嗎?「那枚金扣子你又做何解釋?」

聶箸文聞言從懷中立刻掏出金扣,不經意看到扣子上的「非」形雕紋——「非金?不是蘇州金府!」

他以前只以為金扣意即指金府,可卻從未仔細看過扣上的花紋!

他們全想錯了!

若這金扣與斷釵確為自行所留,那她隱含的消息是——

非金府,乃韓齊彥!

是韓齊彥擄走了自行!

迷昏射月的十日睡,來自西南邊陲——韓齊彥正是雲南大理人氏!對于其他人講,尋取一些十日睡確是很難,但對于韓氏藥堂的少主,則易如反掌!

「來人——」

一掃先前的心懸寂落,聶箸文立刻揚聲高喚,抖擻的精神重又回了來。

「立刻從河運著手,在京城至雲南的所有水中運道上細細搜探!」

他們遍尋陸上通道,卻找不出自行的任何蹤跡——是因為韓齊彥走的是水路!

由京城乘船順運河南下,取道山東入誨,再循梅路往南入雲南境!

第九章

以前,為了布莊,為了聶府公務,他曾數次到過雲南,游過昆明湖,賞過茶花,甚至還曾至大理攀過白塔。每一次,都是悠閑而逛,盡興而歸。

只有這一次,他行色匆匆,顧不得一切美麗的景色,一顆心,盡懸在自行身上。

他的推測一點沒錯,只用了四天,他們便已從河上航道找著了韓齊彥的行蹤。自行失蹤那幾日,正是他由京城乘船南下的時間!

取得了一點線索.他便再也不能靜在府中听信,帶了朝陽射月急速趕往雲南大理來。

只是,焦急的期待又一次落了空。

韓齊彥早在兩年前便已不是韓氏藥堂的真正當權少主,現一手掌管韓氏藥堂的另有其人。

「韓雁?」他皺眉。

「是,早在兩年之前,韓氏藥堂便已由韓雁主持。韓雁甚少在大眾前露面,是以外界知道她的人甚少。」

另一個原因是,韓雁乃韓齊彥同父異母的庶出妹子!

又一名女子入主了原本男子的世界。

「去遞拜帖,我要見她一面。」

聶箸文淡淡吩咐射月。韓齊彥雖已被查出身在大理,但並不在韓府之內現過身。換言之,他們循跡追到大理,便再也尋不出他的蹤影。

「二少,你不覺韓雁這名字很耳熟嗎?」一旁的朝陽也皺眉沉思,他好似在很久以前听到過。

當然熟,因為他們聶氏兄弟從小一起習武的結拜兄長楚天眉的妻子,他們的嫂子,閨名便是韓雁。

但,小嫂子早在八年前已不知所蹤,楚天眉八年來也一直在致力尋她!

「這位韓少主可會說話?」他細問。

「會啊。年紀輕輕,說話又風趣又簡潔,還很好听呢!」派駐大理的聶府布莊掌櫃雖不知他們二少話為何意,但據實回答。

那,又不是了,因為楚大哥的妻子生來便是一名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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