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敢躲他!
「爺?要不要我去叫回阿濤?」朝陽勾起唇角微笑著詢問。大公子這幾個月來很奇怪哦。不再去石頭閣欣賞他的寶貝玉雕,卻總在不經意間從人家背後死盯人家小泵娘,好似,好似懷有某種目的——很耐人尋味喲!
「叫回她做什麼?讓她給氣死呀?」壓迫的視線轉掃向身旁的人,逼朝陽縮回臉上的賊笑,他冷冷哼道︰「你最近很閑,是不是?」敢管起他的事來!
「哪有呀!」朝陽忍不住哭天搶地,學學聶家二主子的樣子,「我才跟爺從浙江回來耶!連自己的窩都還沒回過,爺忘記了?」他可是有老婆在家等哎,又不是爺,身無家累。
「少學箸文的賊樣!」聶修煒咬著牙擠出一句,「他人又到哪里逍遙去了?大管事怎說他已幾日沒回來過?」
「我也不知呀!」他又不是射月,怎會知曉二少的行蹤?」不過,大概又窩到哪個‘美人塢’看美人兒去了吧!」二少聶箸文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奇怪嗜好——愛看美色。只要見了貌若天仙之人,總會痴痴傻盯一刻,搖頭晃腦地品論一番,他的居所已收集了眾多的美人圖,藏品現正繼續增加中。甚至,他的居所,名字就叫做美、人、塢!
而射月,則是二少的貼身護衛,他秦朝陽的親兄弟,兩人自幼便被聶府老爺收養,跟著聶氏兄弟習武允文,長大後便榮任護衛之職,直至今日。
「該死的!」忍不住低咒幾聲,聶修煒臉色有些發臭,這府中營商大計是他們兩人共同擔負的耶,干什麼那小子總不負責任地到處逍遙,卻留他賣命?他剛從江浙回來,還沒歇一口氣哩!「那個總長不大的死小子!」
恨恨地扭過臉,頗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卻忘了,自己才年僅十九,而那「總長不大的死小子」,也不過十八歲而已。
「爺,還要再等下去嗎?」天已暗下來,在寒風中在外頭傻站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等?等誰呀?」聶修煒氣暴暴地大吼一聲,「在這里要站到幾時呀?你不累,我還累了哩!」他扭頭摔袖,凶凶地徑自走了。
啊——朝陽忍不住咬咬牙,是大公子要等,怎麼成了他秦朝陽的不是了?
搖搖頭,翻翻白眼,無奈地跟在行為失常的聶修煒身後,走啦!
好想念那個平日沉穩雅趣的大少爺,一舉手一投足處處顯露出無人可及的成熟男子氣質,而待人接物更是頗有大將之風,哪像現在,吼來吼去,氣質全無,才是「長不大的毛頭小子」哩——快陷入男女情事的毛頭小子。
呵呵,他秦朝陽不會見怪的啦!
一只暴暴的噴火龍,氣洶洶地鑽入林間小徑——不見了。
冬天到了,可一股溫溫的暖意,悄悄籠在了京城聶府的四際……
雖惱那個路痴丫頭躲自己的行徑,可入了夜,他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渴念,緊繃著俊臉,悄悄奔往石頭閣——
他才不是想那個路痴,而是,而是要獻獻自己剛剛從江浙青田尋回的寶貝,順便饞一饞那個路痴啦!
對,還有,要嘲笑她一番!他的衣褲呢?好幾個月了耶,怎還不給他送回去?想霸佔了呀?
前行的腳步越來越快,如一陣狂風,洶洶掃向石頭閣。
死丫頭,傻路痴,我來啦!
他直接竄過緊閉的院門的石牆,輕飄飄落在石頭閣院中,放眼去找有亮光傳出之處。
啊——在這里!
聶修煒心中沒來由地一輕,邁開步子,徑直走向閣內西角一小石屋處。
微閃的燈光從緊合的紙窗里微微透出,清脆的刻石輕響如有節奏般,陣陣飄入他的耳中。
這麼晚了,還在學習雕刻之技?
微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滿。伸起手,剛要大力拍窗嚇她一嚇,手觸紙窗卻又收回來,改而在窗紙上戳一個小洞,眯起眸子,悄悄探進視線去。
屋內很是窄小,僅能放下一床一桌,擺設也甚是簡陋,沒床幔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套藍布棉被,而窗前的木桌上,除了散出微光的一盞油燈,只散布著一些小刨刀之類的刻具,一塊質材不好的玉石,正被一雙小胖手包住,忍受刀雕之苦。哼,看那生疏的動作,就知沒學到過什麼真正的技藝。
他撇一撇嘴唇,略含輕視地將眸子對上那小路痴的臉。
正對窗臨桌的小身子大半掩在木桌下,只露出上半身伏在桌沿之上,那小小的腦袋兒要與手中的玉石貼到一起,不斷敲打的雕刀險險從鼻尖前飛掠,不由讓人替她驚出一身冷汗。杏眸微眯,瞅著玉石的目光不移動半分,眉頭深鎖,似在思索該從何處雕刻下手比較好,而那一張紅唇更被貝齒咬得死緊,泄出微微的刺目紅艷來。這個路痴丫頭整個人都浸在她的玉雕世界了!
不悅地抿抿唇,轉身撤離小窗,大步行到石屋門前,伸手輕拍了拍,嗒嗒的敲門聲響在寂靜的夜里很是刺耳,但在他垂手靜候一刻後,門,並沒被里面的人打開!
怎麼?嫌他敲門聲太小?
火大地舉掌用力一敲,門板沒發出聲響,卻被他意外地推開了!
探頭審視門板後的門拴,才發覺她根本就沒上門。聶修煒黑眸不由一眯,膽子該死的太大了吧!就算聶府內並無屑小狂徒,但,一個小女子,入夜竟忘掉鎖門,也太不應該!
真該被他揍一頓,好讓這個該死的路痴長長腦子!
他惱火地跨進門,幾步跨到那個依舊沉迷雕刻中的小丫頭身後站定,探出頸子,以黑雲壓頂之勢將這個小路痴牢牢困在桌前,屏住呼吸,等她發覺。好吧,就再給她一次機會。若她驚覺有人呢,那便只臭罵她一頓罷了;而若是她還沒發覺呢,哼哼,那就休要怪他手下無情,痛揍她一頓!
但,等了一刻的結果卻是——他首先發覺這屋內太冷了。
扭頭掃一眼床前的火盆,才知那盆內早已無熱氣冒出,就連僅余的一點暗紅,也已奄奄一息,而火盆四周,更無薪炭可用。
想凍死呀?
他更加不悅地哼一哼,攏緊身上的披風,抵一抵一如屋外的寒氣,再抬首掃向身前人,該死的!這個路痴依舊埋頭雕刻中。
這下真的火山噴火了!
聶修煒不加思索地伸出兩手繞過路痴上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刻刀,在她還沒反應之前又俯首在她耳旁大吼一聲︰「該死的!你給我滾出府算了!」他京城聶府才不屑雇佣這麼一個笨蛋!一個不知愛惜自己的笨蛋!
「啊?」受驚的小丫頭一聲怪叫,一下子跳站起來,「砰」一聲,頭頂又撞到了某一硬物,一聲悶哼緊接著傳入她耳中。誰?有壞人來嗎?阿濤急急轉過身,飽含驚嚇的杏眸瞥向前方,只瞅到一堵硬牆。
牆?緩緩眨眨嚇滯了的眸子,伸手拍拍胸口,平撫過激的心跳,阿濤慢慢仰頭,看向頭上方。
只看到一尊黑凶凶的臉。
是——大公子?!
她不敢置信地瞠圓杏眸,微微開合紅唇,卻吐不出一字半語。
大深夜的,大公子來干什麼?沉浸在雕玉中的腦子轉不出一絲答案。
「看,看什麼看?」他用手揉揉被撞痛的下巴,黑黑的俊臉上火氣沖天,「毛毛躁躁的,你是不是女孩家啊?怎麼做事從不用腦子呀?」聶修煒凶凶地沉下臉,對身前丫頭的痴呆樣更加惱火,「傻呀?還不說話!」
「說、說什麼?」過激的心跳總算緩和下來,被嚇飛的小魂兒也重歸原位,不自在地模模頭,才發覺頭頂燙烘烘的發疼,嗚——好像起包包了。阿濤扁扁委屈的唇,不明白大公子怎麼會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並且還二話不說地先訓了她一頓。她沒惹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