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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可治 第5頁

作者︰心乙

「很抱歉,是我失言,你別放心上。」他說,口氣不失誠摯認真。

林凌沒料到他會這般煞有其事的跟她道歉,一雙水漾眼楮莫名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長久以來,從沒人把她的情緒當一回事,所以她習慣對旁人的冷嘲熱諷以更犀利的言詞頂撞回去,這是她自保的方式。

可這家伙,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呢?

般得她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我保證,我會好好工作。」她只好這麼說,好像不這麼說便有點對不起誰那樣。

繼仲甫望著她。「很好。」

「那我走了。」林凌很別扭的同他道別。

「嗯。」他說,至少這樣的道別方式,在他們之間算是少見的文明。

就這樣,繼仲甫請了一個號稱會打掃的人——林凌。

在目送她離去後,他才開始後悔。

在他三十三年的生命里,「後悔」兩字絕對是個罕見的字。

唉,答應都答應了,就讓她做做看吧,反正以她那種火烈性子,搞不好做不到三天就跑了。

他很樂觀的評估著。

事實證明,他錯了。

周一,他回到家,門一開,看到的是光可簽人的窗戶,一塵不染的地板,堆積的衣服都已洗好,折疊得四四方方整整齊齊,端正的放在他的桌子上。

連唯一的一張桌子也擦得異常干淨。

唔,好吧,顯然這只麻雀還挺能勝任這個工作的;反正兩人踫面的機會不多,幫她減輕家計負擔這點小忙,他是可以幫上的。

電話鈴聲響起時,他邊拿起電話,邊環顧四周干淨的環境,心情還挺愉快的。

「你好,我是繼仲甫。」他說。

「小仲,我是媽,新買的房子整理得怎樣?這個禮拜六我剛好有空過去看看。」

「可是我要加班,沒空陪你。」

「這什麼理由,你哪天不加班!」

「好吧,要來就來吧。幾點到?我去接你。」

「不用了,小嫻要和我一起過去。」

「還是晚上下來吧,我早點下班帶你們去吃飯。」

「嗯,也好。」

等老媽收了線,繼仲甫的心情不覺低落了起來。

這棟三樓別墅,一樓除了客廳里有一張椅子和一張書桌,就沒其它的家具了;二樓主臥房他也只買了一張床和棉被,就這樣搬了進來;這下,他那養尊處優的老媽要來視察,他要是沒把家里弄得像樣點,她肯定會說要住下來打點,這一住,鐵定又要搞些什麼女性團體的舊把戲。

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調離台北來到中部,就是為圖個清靜,可不能讓老媽再度染指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靜生活。

所以他必須在五天內把房子內部都弄妥,讓他老媽可以安心的回台北去。

這樣一想,他便無可避免的想到了林凌。

所以他拔了第二次求助電話。

「喂。」林凌在電話那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我是繼仲甫。」

「哦。」她再接再勵打了第二個呵欠,邊夾著手機邊開始收拾桌面。

「……」听她沒精打采的在那頭冷淡應著,讓他那求助的話不知怎地竟說不出口。

「干嘛不講話?晚上十點半了耶,你總該不會是專程打來稱贊我很會打掃吧?」

「喔,你的確是很會打掃。」他很瞎的這麼應了一句。

林凌噗嗤笑了出來。

她不過是隨便說說,他卻回答得一本正經。這家伙會不會太好笑了?

「意思是你很滿意?那簡單,年終記得幫我加薪。我要趕下班,不聊了,太晚我會等不到公車,拜拜。」

下班?她才剛下班?

「喂,等等!」他急忙喊住她。

難不成他真有事?

「怎樣?」她問。

「我有事要請你幫忙,不如我過去接你吧,我們在路上慢慢談。」他說。

恐怕也只好答應了,因為她剛看到最後一班公車正無情的離她遠去。

「好。我在台中市西屯區……」

繼仲甫抄下地址,走出院子,開車去接林凌。

第3章

他經過一個很大的夜市,穿過一條巷弄,才找到林凌說的那個地址;但它抬頭看那個閃著俗麗燈光,寫著「情趣內衣專賣」的霓虹招牌,腳步卻有點遲疑。

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他嚇了一跳,打開手機,他便听到林凌哇啦啦的叫著︰「你到哪了?到底找到沒?」

「我在門外。」

「干嘛不進來?」

「這樣不太好吧。」他就是覺得怪。

「不是有事找我幫忙?我在二樓,自己上來。」說完,她很干脆的掛電話,心里還不忘嘀咕這人怎麼這麼嗦。

如果光那個霓虹燈就讓他覺得不自在,那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踏上樓梯時的詭異感覺。

整座樓梯的紫色牆面吊滿了造型古怪的女性成套內衣、睡衣,每套都若隱若現,穿這樣跟沒穿,差別應該不大吧?

紅的俗氣,黑的妖艷,釘著亮片閃閃發亮的珠珠又過于庸俗,從一樓到二樓的每一件「衣服」他都有意見。

當他最後站在二樓,看著那個紫色的大紗帳,有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好像在電影院里看著金庸小說的屠獅大會,各路英雄齊聚之際,忽然來了一只頑皮豹的那種荒謬感。

「你在里面干什麼?」他抓了抓其實不怎麼癢的臉問。

「進來呀。」林凌坐在紫色紗帳里,頭上包著紫色絲巾,坐在一張罩著紫色毛毯的小桌前,指著前面還有兩張紅色瓖金的布沙發要他坐。

他不耐的撥開那紗幔,坐在她面前。

「不是有事要我幫忙?說說看。」她並不看他,專心在洗牌。

「你在這兒上班?」他問,看見茶幾附近有一個粉紅色水晶,上面擺著小小的名片盒,上面寫著︰塔羅牌老師——小凌。

「是啊。」

他冷哼一聲。「塔羅牌老師?」哼哼,騙錢的江湖術士。

「你哼什麼哼啊,老師我是听說你有事,才發揮我少有的耐心在這里等,相幫你解決疑難雜癥,你這是什麼態度?瞧不起人喔。」林凌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什麼老師?笑死人了,真算那麼神,怎麼沒算出我只是要你幫我買家具布置家居?這種事還要用塔羅牌算,會不會太扯了?」他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可笑的裝扮。

「這種事你剛在電話里講清楚就好了,拖拖拉拉的不先講清楚,怪誰啊!」林凌吼回去。

「你到底回不回去?」他強烈懷疑這個可笑的地方站太久會減損他的浩然正氣,還是先離開好。

林凌叮叮當當的拿掉頭上的絲巾,取下掛在左手上一圈又一圈的彩色手鐲。咚、咚、咚的下樓去。

繼仲甫回巷口的車上等著,看著她拉上鐵門向他走來,隨後上了車。

「你去找個正當工作,不要再做這種騙人的事。」他等她系上安全帶,劈頭就說。

「用塔羅牌算命是哪里不正當,那里騙人了?你不懂就不要亂講,真是莫名其妙。」她簡直快氣炸了。

「會來的人有哪個不是針對某事感到彷徨或不如意?你多大年紀,能有多少人生歷練?能有什麼好建議給人?」他沒說出的話︰她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不怎麼樣了,究竟要拿什麼東西指點別人?這不是騙人是什麼?

*的!盡避他說的有部分——當然是極少部分是實話,可听起來還是很刺耳。她最討厭這種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人了。

「我問你,你失意過或窮困潦倒過嗎?」她眼里的兩簇火,在夜里明亮得叫繼仲甫看了有些迷惑。

怎麼會有人有這樣的眼楮?她看起來像是要卯起來和他舌戰一場;都這麼晚了,這個頭小小的女人哪來那麼多精力?

「你想問的是每一個人都可能會經歷的情緒障礙方面的問題嗎?我的答案是︰不管怎樣,還是要尋求正常的管道去謀求解決。所謂的正常管道,就是看心理醫生。」他跳過爭論的過程,直接作了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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