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字兒卻張著汪汪淚眼笑了。「姥姥有人陪了?那也讓他一起來九揚大溝好不好?」這樣她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來九揚大溝?」莫紅留張大了眼,然後輕笑,「那妳也得看原肆非肯不肯讓我在這兒住下。」
「他肯的,他一定肯的!」她轉頭看向原肆非。「對不對?」
他只是冷笑,早就看穿她的把戲。「怎麼不先說是妳不想留下?」
莫字兒又錯愕瞪眼。「姥姥不想留下嗎?」
莫紅留看著她天真的眉眼,實在不懂為什麼好象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破壞這樣的純真?「妳忘了我為什麼叫妳來?」
莫字兒怯怯低頭。「記得。」要讓他痛苦。她搖搖頭,又哭了。「但是我做不到啊!」
莫紅留伸手模了模她的臉,嘆口氣,「我知道。從妳每回和我比劍時的手下留情,我就已經知道,妳不可能做得到。」
「那為什麼──」
「因為妳讓我矛盾。」莫紅留苦笑,「妳那種從不埋怨的個性讓我矛盾,所以我把妳還給他。如果他殺了妳,反正我眼楮也看不到;如果他發覺真相留下妳,那也正好稱了我的意。妳懂了嗎?這就是我打的如意算盤。」
莫字兒聞言又哭了。為什麼?為什麼姥姥這時候就是不肯對她說謊?如果她說謊,那她也就不會這麼難過。她只是想要永遠跟她在一起。
「不過那也已經沒有意義了。總之我和他絕對不可能和平共處,當然更不可能回到九揚大溝。如果妳想留在這里,那妳就留;若是不想留下,那也別跟著我。」因為那只會更加擾亂她的心思,十五年的緣分,也夠了。
「不要、不要!我要跟姥姥在一起。」她還是哭,但莫紅留卻一把推開她。
「你要她嗎?」莫紅留對著他問。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原肆非毫不猶豫的回答。
妻子?莫紅留聞言冷笑。先是這小丫頭的母親,再來是她,總之這頭餃就是永遠不會落在她自己身上。不過那也都沒有關系了。
「那你就留下她吧。」就算是她所能給的補償。
莫紅留起身,準備離去。
「姥姥、姥姥!妳不要我了嗎?」她哭個不停,追著莫紅留問。
莫紅留苦笑,「我從來就沒有要過妳。」
接著,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莫字兒楞楞的看著她的背影,哭得好大聲、好大聲!她又追了上去,一邊哭,一邊追。原肆非從後頭心疼的抱住她。「別去、別去!」
莫字兒兩眼是淚,不停想掙出他的懷抱,他卻只是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不停哭泣的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追?」她哭著問,小手一直推他。
「因為她根本就不要妳。」原肆非心痛的說出事實。
她拚命搖頭,臉上是滿滿淚痕。「可是我想去。」
「我知道。」他緊緊摟住她,包容她的脆弱。「但不可以。妳得學會放棄。」
因為這樣,她只會永遠追在她身後、永遠也不會有結果。
「為什麼不可以?」莫字兒恨恨的推他,用盡所有力氣。「那我問你,你能不能對我放手,放我離開?」
「不可能。」
「對!所以我也不可以!」不可以放開姥姥!
莫字兒拚命哭喊、拚命推拒,但這一次,原肆非卻怎麼也設有放手讓她離去。
尾聲
天空很藍,草很綠。
莫字兒微微睜開眼,當看清楚四周景象時,她嘆了口氣。
「你又帶我來殺人?」
原肆非看著她剛睡醒、紅撲撲的臉蛋,突然很想咬上一口。
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對。」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們兩人又坐在任伯英府第的高牆上。原肆非站起,她則仍舊懶洋洋的坐著。
他正拿著長筒鏡不停觀望。
「這次要殺誰?」莫字兒無聊的問。
「這個人。」原肆非把長筒鏡對上她的眼楮,再幫她調整方向。
「喔,他又做了什麼?」讓他非得殺這個人?
「他原本也是九揚大溝的人,可是被任伯英收買,故意在沙漠里搶錢殺人,然後再嫁禍給我們。」
「為什麼?」她不懂。
「任伯英見不得我們改邪歸正,更不樂見我們走鏢的生意愈做愈大。」
「這樣就要殺他?」
「他很熟悉我們的行動模式,所以幾次安排的嫁禍手法都幾可亂真,再這樣下去,九揚大溝好不容易洗清的名譽很快就會毀于一旦。而且,我們走鏢的路線一旦讓任伯英他們看穿,那就更危險。」
「喔。」
她不在意似的回答讓原肆非抬起眼。「怎麼?妳不高興?」
「不會啊,反正他也殺了很多人。」根本就是個壞蛋。
原肆非眯眼輕笑,「但妳的口氣听來不是這樣。」還是像極了不想他殺人。
莫字兒才不會笨到再和他爭執,她閑閑的看著下頭,突然注意到一個肥大的身軀。
她指著那人。「那是誰?」
原肆非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一看,眯起眼說道︰「那就是任伯英。」
莫字兒一直盯著那人,「他好象是要去你要殺的人那里。」
他看了看任伯英走的方向。的確,那條路直通下去,就只有一個院落。「沒錯。」
聞言,莫字兒圓圓的眼楮突然轉了轉,一把搶過他手上的箭鏃。
「妳干什麼?」原肆非皺眉看她,伸手要拿回來。「快給我,不然等任伯英進去以後,可能還要多等好幾個時辰。」
「等一下、再等一下下!」她推開他的手,拿出紙和炭筆,背對著他寫了一些東西,再把紙纏到箭鏃上。
「我說射的時候你就對著窗戶射,千萬別射人。啊,要射準一點喔!」
原肆非瞪著這個頤指氣使的小東西。「妳在搞什麼鬼?」
「就听我的嘛!了不起沒成功我再陪你來一次!」
他挑眉笑看她,「好,就听妳的。」
莫字兒仔細盯著下頭的動靜,當任伯英跨進院落,離房門還有一段距離時,她突然一喊︰「射!」
然後強弩破窗,帶著字條打了進去。房中的人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拆下字條還來不及細看,任伯英已經跨進房。
只見任伯英一把拿走那人手中的字條,接著臉色一變,就抽出配刀將人給殺了。
原肆非訝異的看著那一幕,怎麼都不能理解。
「怎麼樣?」莫字兒笑。
「算妳行。」他也笑了。
然後莫字兒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幫他背起了包袱。「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吧?」
原肆非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手上鐵弩,仔細審視。「米養的手藝果然不同一般。那些新建的鍛造鋪確實了得。」
「那還用說?」莫字兒撇撇嘴。她可是費了很多唇舌才把米養給留下來。
原肆非大手一回,將鐵弩架上背,顯然是已經把事做完。
莫字兒笑,「那就走吧。」跟著跳下牆去。
在路上,原肆非問她︰「妳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麼?」
「喔。」她很無辜的笑著看他。「其實也沒寫什麼。」
「妳就說吧。」真是愛賣關子。
「我只是寫了︰『切記今日子時,殺任伯英。』就是這樣。」
原肆非恍然大悟,禁不住炳哈大笑,「難怪任伯英會提刀砍死他!」
莫字兒揉了揉眼,拉著他的手臂搖晃。「我累了。」
「妳累了?」有沒有搞錯?她才剛睡醒!
看著她疲倦的模樣,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手一撈就讓她安安穩穩的坐在他的手臂上,她心安的躺進他身體里。
即使一路上有些搖搖晃晃,她卻也舒舒服服的繼續沉進睡夢里。
夢里有他,還有個小女圭女圭。
看著她甜甜的笑,他也跟著溫柔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