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我認識您的孫女嗎?」田青感到迷糊極了。
「我的孫女是童淨荃。還有,我不準你接近她!」
「什麼?」
他一驚一氣,驚得是這老人居然是小荃的爺爺;氣得是這老人也太囂張了吧!
「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耳朵這麼不好呀。」童思能冷笑道。
「老先生,我只是不知道您反對的理由。」田青仍好脾氣說。
他對他已是極有禮貌了,但這老頭兒也太霸氣,他想小荃害羞的個性說不定就是被她爺爺壓抑出來的。
「理由,我還需要什麼理由嗎?憑你這種身份,怎能配得上我家小荃呢?」
「喂,你又知我是什麼身份了?那你咧?我沒瞧不起你,你就該萬幸了!」
田青火爆脾氣一起,說話也不分輕重了。「你不過就是個打籃球的,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音全集團董事長的父親。」
音全集團是台灣十大企業之一,是專門制造及自電子零件的廠商,雖然現在百業蕭條,但在一片不景氣中,它每個月賺的錢還超過五百萬以上。
「打籃球有什麼不好,你不過是音全集團董事長‘的爸爸’,有什麼好囂張的?」田青冷冷地說。「還有,我跟小荃的事,根本不用您來插手。」
田青氣極了,打籃球有什麼不好,雖然台灣的籃球路不好走,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他必會闖出一番成就。況且,籃球是他最喜歡的運動,他不會讓人污辱它的。
「你……反正我說配不上就是配不上。」
真是個老頑固,田青翻翻白眼。
「你說我就听喔,就算你是天皇老子,我也不當回事。」田青涼涼地說。
這可是他的看家本領之一——跟人吵架,態度愈不在乎,敵人就會愈生氣,他這一招啊,曾殺掉不少英雄好漢,這老頭怎是他的對手?況且,這老頭就是太自我兼自大了,根本就連法律也藐視,連綁人這種「夭壽」事也做得出來。
「你這小表怎麼那麼不尊重長輩啊?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教訓,您怎麼教訓啊?罵又罵不過我,打嘛又怕您閃到腰,我看啊……還是省省吧。」
「哼,就會要嘴皮子!」
「我說得可是實話哪。」田青仍舊笑眯眯地。「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出去後先填飽肚子,搞清楚方向後再回學校跟小荃告狀,田青盤算著。
「走?你想走去哪?」老人又開始奸笑起來。
「回學校啊。」田青頭也不回。
「可是這里是台中耶,不知道走路要走多久,你身上沒什麼錢吧?」
「什麼?!」仿佛遭到雷擊,田青停下動作。
「桌上有飯菜,你就先填飽肚子吧。」老人大搖大擺地走向房門口。「喔,對了,你可別亂跑,我約了小荃來,如果你不小心‘走失’了,我可不好對小荃交代啊。」
☆☆☆
童淨荃跟蘇瑕一同坐上往台中的班機,趕回老家去。
看著窗外朵朵白雲,童淨荃想起很多事。
也許是近鄉情怯吧,思緒老在從前的事打轉。
他們家的祖屋是那種很傳統的四合院,從小,她就是在那兒長大的,記憶中,里面總是鬧烘烘地。平輩中,就屬她最安靜乖巧,因此總得到大人們的緣,但也因為這樣,最會被其他同輩的堂哥姐弟妹欺負的小孩就是她。
長大後,家里人潮漸漸散了,伯伯叔叔嬸嬸們都帶著自己的小孩出去打天下,連他們家也不例外。從爺爺手中接管音全集團的父親,一開始也曾招人眼紅、排擠,但這些年也熬過了,把集團經營的有聲有色,其他親戚也不好再說什麼。
爺爺有五子二女,膝下的子孫多得不計其數,祖屋的人潮散後,就只剩爺爺和福伯夫婦在維持。離開台中後,她只在新年時回過祖屋一次,其它都是回父母買的別墅。
記憶中的爺爺是慈祥的,疼她疼得不近情理,很喜歡抱她在膝上說故事,有時候也說著讓她听不懂的話,她想,是因為她最安靜、最不多話,爺爺才會把一些從不輕言向人訴說的話說給她听吧?在她離開後,爺爺就一直是寂寞的吧?
想到這兒,她覺得自己對爺爺大慘忍了,拋他在祖屋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爺爺這麼疼她,她相信他是不會對田青學長如何的,不過想必爺爺已經明白她對田青的心意了吧?
下了飛機,果然是福伯來接機。
「福伯,好久不見,爺爺還好吧?」看到很久沒見的人,童淨荃心情有些激動。
「小姐請放心,家里一切安好。」
「小荃,我不回你們家祖屋,有事就打到你媽媽那邊。」
「你還是不跟我回祖屋嗎?」
「當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那邊沒什麼好感。」
很奇怪,蘇瑕就是討厭那間屋子,死都不想再踏進去。
「小阿姨,那你自己要小心唷。」
「你才是要小心呢,別被老頭子吃掉了。」蘇瑕愛溺地撫模著她的頭。「不論如何,明天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唷。」走到車邊,蘇瑕幫她打開車門。
「其實爺爺對我不錯的,小阿姨可以不用那麼擔心啦。」她順從地坐進車里。
「很難說,那老頭疼你到近乎變態狀況,反正一切小心啦。」關上車門,蘇瑕仍是不忘叮嚀。
「小阿姨——」童淨荃簡直哭笑不得。
爺爺是個傳統又古板的人,對小阿姨離婚一事頗有微詞,而且還深怕小阿姨帶壞她,小阿姨帶她南下高雄的事也不敢讓他老人家知道;小阿姨則是厭惡爺爺的古板,深怕爺爺把她訓練成民國三、四十年代的人,基本上,兩人是處得相當水火不容。
長期下來,真正苦的是她,她又不能偏袒哪一人,兩人她都敬愛,很難分出高低。
和小阿姨道別後,童淨荃一路上的思緒是雜亂無章的,爺爺此舉,對她來說不啻是個震撼,經過了這件事,她跟田青學長又會如何呢?
經過十幾分鐘的車程,童家那看似深不可測的四合院已遙遙在望了,福伯加快駛進童家,熟練地將車開進車庫。
「小姐,老爺吩咐你來之後去他的房里找他。」福伯邊開車門邊說。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下了車,真正踏上童家這塊土地,以往回憶迎面而來,定下心情,她朝著童家大長老的房門邁近。
看到爺爺的房門,她竟突然有種不敢敲門的恐懼,許久,童淨荃怯怯地舉起手,輕輕敲了敲。
「進來。」
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小時候記憶的房間。原木家具經過這麼多年來依舊散發出好合的香味,爺爺的房間總是充斥著古龍水和木頭混合的香味,這味道讓她混亂的心慢慢沉澱下來。
「小荃嗎?過來吧,讓爺爺看看。」
「爺爺,我來看您了。」她走過去,眼眶跟鼻頭都有些紅紅的。
童思能半倚在榻上,看著他心愛的孫女,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動。
「來,轉個身,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童淨荃依言轉了圈。
「高了點,但也瘦了,蘇家那野丫頭是怎麼照顧你的?」童思能向她微笑。「別站著,去拿把椅子來坐吧。」
童淨荃有些吃驚,小阿姨帶她去高雄的事果然還是瞞不過爺爺。
等到她坐下,童思能才開口︰
「其實我原先也不知道的,但十幾天前,那野丫頭打電話給我,說了你的近況。」
童淨荃愕然了,小阿姨怎麼可能主動跟爺爺聯絡,是她听錯了嗎?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也是那野丫頭說不忍看你再為情所困了,才會找我想辦法。我對那小子很有興趣,所以就把他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