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試試看?」田青把酒舉到童淨荃面前。
童淨荃對它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呃……居然有點想試試看耶。
呵,她是不是被田青帶壞啦?
「不好吧。」雖然嘴上說不好,但眼楮卻盯著酒猛瞧。「會不會醉啊?」
「嗯,你是第一次喝嘛,那要看你酒量好不好。有些人喝一點就醉,但啤酒的酒精濃度很低,你又是淺嘗,應該是不會醉啦。」田青繼續誘惑。「要不要試試看啊?」
童淨荃接過啤酒,小小地喝一口。
惡!這是什麼惡爛味道?!好苦喔!
雖然沒吐出來,但臉有點扭曲。
「怎樣,沒事吧?」田青看著童淨荃的反應,有點擔心地問。
「嗯,好苦喔。」童淨荃吐吐舌頭。
味道還一直留在口腔中,算了,她還是喝她的飲料就好。
「第一次喝大概都會覺得苦吧,但喝著喝著,也喜歡上這苦澀味了。」田青的語氣透露著無奈。
「青……」童淨荃握著他的手,像是安慰他。
「其實我是心情不好時,才會來看海。」他執起她的手,緩緩地說︰「我每次一來看海,看著看著,心里總會平靜下來,海真的是有魔力的。」
「那你現在心情也不好嗎?」童淨荃小心翼翼地問。
「不,現在心情很好唷,而且也很幸福。」田青微笑著看她。
童淨荃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可是,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呢?」
「嗯……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是急于跟你分享我的一切吧,我也想讓你看看我最喜歡的地方。」
「真的嗎?」童淨荃心中滿是感動。
「嗯,當然是真的啊。你知道嗎,我國小時身體很差,長得又瘦弱。」
「哦?」童淨荃有些驚訝。
這她倒不知道,也沒人跟她說過。
「我想想,這應該只有我以前的隊友知道吧。我那時因為身體差,又容易生病,所以很少運動;我爸很喜歡游泳,那時他為了鼓勵我多運動,都會帶我來海邊教我游泳。」田青敘述著過去,表情像極了大男孩。
童淨荃邊听邊幻想田青以前的樣子。
很難想像田青過去的模樣——瘦小,可能有點蒼白,搞不好還會有些自閉。
真……真難想像。
「沒想到,沒讓我學會游泳,反而讓我愛上海。你別笑我哦,老實說,我現在還是不會游泳。」
嗄,不會游泳的運動健將哦?
不是說籃球打得好的就要會游泳,但她心里總覺得有股說不上的奇怪。
「國小六年級時有一次放假日,本來我爸要帶我去海邊,不過公司卻臨時派他去出差,我知道後很生氣,雖然我知道我爸也是不得已的。我爸前腳才踏出門,我後腳就跑出去,本來是想憑自己去海邊的,但身上沒錢,就跑到附近的公園亂走。」
昂氣出走是很像田青的作風。
以後田青跟她的小孩,不知道比較像誰?
耶,她好像想太多了,呵……
「我經過籃球場時看到一群人在那兒打籃球,基于沒踫過這種運動所產生的好奇心,兼我走累了想休息的心態下,我就坐到籃框下的水泥地邊看邊休息。」
不會就這樣喜歡上打籃球了吧?
好老套喔!
而且田青很不怕死呢,籃框下很危險耶,尤其是外面那種「萬球齊發」的籃球場,沒被打成腦震蕩只能說他是幸運兒。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沒那麼快就喜歡啦,但看久了就產生某些懷疑,比如說天氣這麼熱,大家為什麼還想玩這個運動?而且撞來撞去會不會很痛?它讓我產生了跟喜歡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好奇心。我漸漸去搜集有關籃球的事物、看籃球賽,最後甚至要求我媽幫我買一顆籃球,我就這樣玩起籃球了。」
「哇,這麼離奇喔。」
對她來說,真的很離奇,她一直以為田青是從小就打籃球直到現在,沒想到他國小六年級才踫籃球。
「後來才更離奇咧。一開始我剛練籃球時,連從罰球線投籃都踫不到籃框,超慘的,你知道我畢業的國中嗎?國中,是高雄著名的籃球班學校,我看到它籃球招生的消息,也不管那時我還是一個肉腳的角色,就去報考了。」
真……有勇氣啊!
「不怕你笑,我那時就有一種預感,我選擇這條路一定不會錯,不過那時我可是瞞著我媽去考的,她老覺得以我的身體實在應付不來這麼激烈的運動,而那天,我是到現場才緊張起來。筆試還好,我覺得還滿容易的;但技術方面,我卻考得糟透了,什麼運球、三步上籃、投籃……等之類的,我完全沒做好,其他來考的考生他們的動作都很扎實、完美,我想我是考不上了。我爸那天有跟我一起去,他看我臉色那麼差大概也知道了,我們從那天開始,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他還是會帶我去海邊,看看我會不會開竅想學游泳;而我,可以看海時就會跑去海邊,不然就是打籃球跟看籃球。」田青說起這段往事時,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滿滿失意。
這件事還是對田青有著影響。童淨荃如是想。
「過去都過去了,別想那麼多。」童淨荃握住田青的手,想給他多一點安慰。
「是呀,都過了好久了。」田青反握她的手,笑說。「不過,這世間上的事就是那麼說不定。差不多過了兩個禮拜後,我放學回家,我媽就拿著一張紙,很生氣地問我這是什麼?我什麼也搞不懂,看清紙上的內容後,我才發現那是入隊通知單!我考過了!要不是我媽那時正在氣頭上,我可能會大叫來表達我心中的欣喜!」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童淨荃也忍不住替他高興起來,她也能了解田青那時的心情。
「我爸回來時,我媽就拿出通知單逼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爸看了之後,居然不顧我媽的反應,一直對我說恭喜,還拉著我的手跳起舞來,我媽在一旁氣得臉色發青,現在想起來實在有夠好笑。後來我媽她發起飆來,一直罵我爸,說他很不負責任,明知道我身體不好,還讓我去考!後來她居然哭了,我和我爸被嚇得手足無措,那天我家氣壓超低的。晚上,我爸在我房間跟我聊了很久,我們商討一個共識——我既然考上了,沒有理由不讓我去,但我既然要去,就要對我的健康負責,真的撐不下就退出。隔天我跟我媽保證我一定不會太勉強自己,我媽立刻抱著我痛哭,她說她不是反對我接觸籃球,而是我的身體實在讓她放心不下,不過我媽還是妥協了。我也是那時候才發現,我對我媽的重要性。」
「我可以理解伯母的感受,像我來高雄,我父母也很擔心,搬來之後,他們還會每天給我一通電話呢。」童淨荃邊說邊點頭。
「後來進了籃球隊,我的身體居然愈練愈好,這是我們當初想不到的事呢。本來我跟李奇是打同一個位置,而且還不太被重視,結果沒想我愈長愈高。愈打愈好,最後就調到中鋒的位置。不過有件事讓我很不了解,我來考試時,技術方面明明就不是很好,為什麼還會考上?我國二時就問我教練,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呀?」童淨荃好奇地問。
她現在才知道田青原來是苦過來的,跟她原先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說我應該是要被刷掉的,但那天我的計時跑步成績實在太亮眼了,而且我靈敏度跟彈性都不錯,他們想我可以慢慢訓練,以後說不定是不錯的後衛,但這一年我的變化完全超乎他們先前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