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範佛斯是個做事謹慎,又懂得權衡輕重的人,他知道若是史考特輸的話,他將會被別的工黨閣員攻擊,並被批評為臨陣倒戈的牆頭草;若嘉伯輸的話,他也可以乘機撿個現成的便宜當上公爵。政治上的磨煉今他表現得不動聲色,並持中立的態度。
為了引君人甕,嘉伯、高文,及兩人雙方的律師召開了緊急的會談,我得以再次和伊狄倫先生見面,當他一見到我時,露出覺得我面善的表情,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我。
我已改變了許多,不再是清湯掛面的莽撞女孩,反而搖身一變,成了穩重的少婦。
當他們在會議桌開會時,伊律師會不時地朝我這個方向探視。
為此,嘉伯很不高興,且沒風度地大吃飛醋。
而名律師不疾不徐的為自己辯解︰「請大人不要誤會,我一直認為您的夫人很面善,但卻記不起在哪見過面。」
嘉伯金筆一擲,雙手支著脖子,拉長臉道︰「會議停止吧!直到你想出來為止,否則我無心與會,哪怕拖到明年我都奉陪!」
名律師再次轉向我。「夫人,從您笑意盎然的臉上看來,我是否該說,您已有了答案了呢?」
嘉伯馬上轉頭,不高興的瞪我一眼,威脅她以眼神暗示我快說出真相。他怒目而視的樣子,好可愛!
「伊先生,你該不會忘記李察.波頓及安東尼.霍普斯金吧!」
他聞聲眼楮隨即亮了起來,心中謎團頓時消散。
「嘿!別打啞謎了!桌首的火山快爆發了。」高文好意的提醒了我們嘉伯一臉想把律師釘在十字架上的模樣。
大律師急忙解釋了那天在交易潘華大宅時巧遇我的來龍去脈,嘉伯的眉心才漸松,最後哈哈大笑。「看樣子,我欠你這個月下老人一份大人情呢!」
會議一開完,嘉伯隨即在高文及律師的伴同下發表記者會,因為事情也牽涉到另一個艾靈頓氏族,所以各界媒體皆與會出席。
由于情況雛亂,我只坐在講台左側的幕簾邊,聆听事情的發展。
記者提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個個成了無冕王。
「公爵閣下,請問您對史考特揭露出這樣的有趣真相,有何看法?」
我斜看嘉伯彎下了腰,刻意的看了一下發問的記者的名牌才說︰「道林先生,請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說完就轉向另一個記者,以行動表示他對這個「有趣真相」不予置評,並抗議這名記者在真相還沒大白前,就以「真相」兩字提出質疑,來譴責他缺乏新聞素養。
下一個女記者就懂得察言觀色多了。「嘉伯,你對史考特訛傳其為您生父之看法如何?」
「此人無異于瘋狗,見人就咬,我只擔心不知誰會是下一位受害者。」他露出頗為擔憂的表情。
「史考特堅持已故公爵每年付他鉅額資金,以感謝他的合作,三十五年來總金額高達一百四十萬英鎊,這點您是否知情?」
「請讓我在此中明三點。第一,我不知道有關這項交易,也沒听已故公爵提過︰不過,很高興的知道,史考特先生把我評估得這麼高,一百四十萬英鎊,哇!第二,這一百四十萬的算法從何而起?有沒有證據?還是天馬行空的隨便報出個數字?第三,我已和兩位以上信譽卓著的會計師對過帳,並查過已故公爵歷年來所有的銀行往來帳戶,並沒有發現大筆金額做每年固定的挪出及提撥,我想史考特先生可能搞錯受害者的姓名了。」
我知道此時的嘉伯很感激他的生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的線索,付款時都以現金交易,而且每次交易地點都不一樣。公爵臨終時將日記本交給嘉伯的用意就很明顯了。老謀深算的公爵早在三十六年前收到第一封黑函時,便知道這會是長時期的抗戰,便以高文袓父的名義在銀行開戶,並存人兩百萬英鎊,以利滾利,並利用「高瑞德」的名字做大額提撥,這樣就死無對證了。公爵每年還會以賭場老板的名義請人做征信調查,知道史考特吸庫克害怕行跡敗露後沒好處可拿,所以不敢大肆宣揚,也得知他們根本沒把錢存人銀行,只是定期地以假名向銀行承租保險櫃。這點他們就的確幫了嘉伯一個大忙了,因為死無對證。
「高文先生,你對這件事看法如何?」一名記者轉移了目標。
「記者先生!我倒請問你,若是史考特找上的是我,宣稱他是我父親的話,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商場上打滾多時的高文最擅長聲東擊西之計。世人皆知他是嘉伯拜把多年的好朋友,這個時候一定是正經八百的否認訛傳,怎知他根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穩定了軍心。
「閣下是否能透露艾靈頓家族的看法?」
「他們的看法與我一致,我的母親是清白無辜的。」
「史考特宣稱他與你所謂的「父親」庫克子爵是密友,並且同屬一個特別的圈子,您知道這事嗎?」
「這也是我第一次耳聞這種說法,但是如果史考特先生真是我父親的密友的話,我父親他若地下有知,必定會很失望。」
「閣下對于這樣影響您個人聲望的謠傳,您是否打算采取任何法律行動?」
「這一點我的律師會代我厘清。」
「爵爺,您打算控告史考特嗎?」
「我的律師會代我回答你的問題。」
我听著嘉伯漸行不耐煩的回答,直希望此刻能握住他的雙手。
好不容易地,三十分鐘的記者會終于結束了,他步下發言講台走向我,將我擁入懷中。我將頭輕放在他寬闊的肩頭上,聆听著伊律師代表嘉伯所發表的聲明。
「各位記者小姐先生們,本人伊狄倫謹代表委托人範嘉伯,格蘭斯特公爵九世做以下的聲明——
「史考特先生不經思索及求證即對外宣稱不實之謠傳的魯莽舉動,已嚴重地損害了本人之委托人的良好聲譽,甚至污蔑本人之委托人先妣、祖先的榮顯。這種明目張膽、無的放矢的行徑,不啻一個強盜行為,于法不容。
「本人之委托人,格蘭斯特公爵九世念在史考特先生年已過半百,故不忍其鋃鐺人獄,若史考特先生肯接受本人之委托人的建議,而知過善改的話,誠為一項智舉。
「本人之委托人願意給予史考特先生七天的寬限期,以期史考特先生出面澄清不實之訛傳,並登報公開道歉啟事。
「倘若史考特先生仍執迷不悟,而拒絕本人之委托人善意的建議,本人之委托人即為維護個人及家族的名譽,不得不放七日後向民事法庭提出DNA血親驗血步驟的要求,同時遞交本人之委托人對史考特先生所提出的毀謗與強行勒索的訴訟狀。」
☆☆☆
當然,我們都很清楚史考特並沒有接受嘉伯的建議,仍認為自己會打贏這場闢司。
七日後,民事法庭受理了這件訴訟案,從受理到開庭,尚有一個月的時間供雙方進行搜證,法官秘密指定兩名醫生人選,同時建議雙方各推派出一名專業醫生,以求抽血過程及血液檢驗報告的公開與公正性。一旦雙方的染色體遺傳基因報告出來後,真相自可大白。
遺傳基因的報告在還沒送抵法院的前兩天,消息便給記者挖掘出來,各大報皆競相報導了血親檢定報告的結果,同時還詳細地刊出格蘭斯特家族的冗長歷史及事跡。
開庭當日,史考特並沒有到場抱听報告結果,及法院對他的宣判。由于血親報告指出兩人並沒有相同的染色體遺傳基因時,法官即判定史考特的毀謗罪及詐欺罪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