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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新貴入情網 第10頁

作者︰關關

這本來是穆塘這幾天以來惟一的願望,然而現在車修好了,他明天就可以下山回家,結束假期日公司上班,回復他一向習慣的日子……這應該是最能令他安心的事,然而現在,他卻不敢如此肯定。

他不能否認,在認識了木榕村渾然天成的美之後,在有病在身的童爸爸親自向他道謝之後,在村民熱情地請他跟電腦公司的朋友吃了一桌豐盛的辦桌之後,說他不喜歡這個村,那是騙人的。

當然還有海珞。他很難分析自己對她的感覺,佩服?好奇?欣賞?也許都有,而正因為這些異樣的感覺,她成了個危險份子,他沒忘記他還有個女友,而且跟他同家公司上班。

于是,在這個即將回家的前一個夜晚,他失眠了。

只好怪罪于今夜的月色太美,穆塘走出房間外的陽台,望著那一輪圓月,月中飄浮著的朦朧夜霧,若隱若現。然而突地一個不明物體跳到他眼前來,他嚇得人往後一退。

那是個透明塑膠袋,裝了盒冰淇淋,塑膠袋的雙耳掛在一根竹竿上,從隔壁那棟樓的陽台伸出來吊到他眼前。

他不由得伸長脖子往隔壁看,只見海珞正對他眨著眼,夜色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閃著星光,對他指指樓下庭院的涼椅,又晃了晃那袋冰淇淋。

穆塘想也沒想就應邀下樓。只是現在是十二月,雖是已涼天氣未寒時,但這種時候吃冰淇淋?

他放低了腳步,不想吵醒已睡的芯緹,走出庭院,海珞已經坐在涼椅上,拿著一只湯匙就這樣吃起一大盒的冰淇淋,看見他走來,理所當然地遞給他另一只湯匙加另一盒冰淇淋。

他接過了冰淇淋,卻不免問︰「你不冷?」

「冷啊,」她回答得很自然。「只是這樣更有滋味。」

他皺起眉頭來。「太胡搞了吧?不怕感冒?」

她掀掀眉︰「你的口氣真像我爸。」

他沉下臉來。「如果我罵你神經病,那口氣就不像你爸了吧!」

海珞翻了個白眼,明顯地不以為然。「哎,難得神經一下有什麼關系呢?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你的思想已經公式化啦!我就不信你以前念書的時候,都沒做過什麼荒謬的事。」

海珞數落得自然,他卻听得心驚,是嗎?他的思想已經墜入公式當中?什麼公式?都市公式?

習于都市的日子,教會了他猜疑、冷漠、嚴肅、保持距離。但在海珞面前,這些面具似乎全都戴不上去,她的幽默與自然輕易地化解了他都市人的可怕習慣,而讓他回歸年少時期,學生階段的那種簡單而快樂的心思。

重要的是那快樂的過程,是吧?就算瘋狂也好,誰去理結果?會不會感冒?

他就這麼陪著海珞在接近冬日的夜晚賞月吃冰淇淋,說真的還直一夠冷的,不過冷得別有一番樂趣。

「噫——要命,真的好冷!」吃掉了大半盒巧克力冰淇淋的海珞,自己都忍不住喊起來。

穆塘笑斥︰「叫你少自作孽吧!」

海珞不認同地噘起嘴。「我這是在作示範給你看,教你冬天記得半夜找你女朋友出來吃冰淇淋,她一定覺得你很有情趣。」

穆塘想也不必想就回答。「她才不會覺得有我有情趣,只會覺得我有病。」

海珞其實很想順便問他︰你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克制住了沖動。她很明白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憑什麼知道他的事?

這樣的念頭讓海珞有點索然,她裝著若無其事地朝穆塘笑笑,低下頭去繼續跟她的冰淇淋拼命,但她似乎已經失掉剛才的那股毅力了。

「天,還真冷。」她放下了沒吃完的冰淇淋,拿起了身旁的保溫杯,那是她預備好救急的,咕嚕咕嚕就把一杯溫水都灌下去了。

穆塘皺了皺眉,正想罵她兩句,然而海珞卻把空了的杯子放在唇邊,居然就這樣吹出了聲響!穆塘驚訝之余,罵人的話吞回肚子去了。

只是尋常的一個杯子,全無特別之處,海珞轉換杯子的角度,她嘴唇的角度,杯子不只發出聲音,甚至還有音階。穆塘睜著瞪得不能再大了的眼楮,簡直就需要個眼醫。

「天啊!你真厲害,杯子也能吹出音樂?」

「當然。什麼都可以吹。」海珞習以為常地把杯子放下,隨手扯了片樹葉,又放在唇下。

會吹樹葉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片單薄的樹葉便是樂器,曲調、音階都齊,一首斷斷續續的小曲,就從海珞的的唇下發出。

「你怎麼這麼厲害?哪學來的?」穆塘等海珞吹完了,才崇拜地問。

「我從小吹長笛,吹了幾十年了,這對一個習慣于吹管樂器的人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海珞簡單地回答。

穆塘看著她︰「你是學音樂的?」

「很奇怪嗎?」她說,眼光卻不在他身上,而投注在遙遙的遠方。「我在台北念的是音樂系,主修長笛,副修鋼琴,得過許多比賽,一畢業就考上樂團,也辦過許多音樂會,甚至有唱片公司找我出唱片……」她終于把視線調回他臉上,淡淡笑了笑︰「很難相信是吧。」

「不是不相信,而是很意外。」穆塘迎著她的目光,坦率地說。「既然台北有那麼好的發展機會,你為什麼回來?」

「我家從爺爺開始就是村中的村長,一家照顧這個村都成習慣了。」她輕輕淡淡地說,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而我是家中的長女,兩個妹妹,一個在台北讀書,一個在美國,我有責任回來照顧生病的爸爸,甚至這個村。」

「就這樣放棄了音樂?」他十分不忍。

「錯。」海珞認真地糾正他。「我放棄的只是朝音樂發展的機會,並不是音樂。我現在在小學教音樂,平常也教小孩彈琴,音樂仍然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有了不同的面貌。」

雖然海珞這麼說,但不論任何人,包括穆塘在內,都不免為海珞惋惜。他輕嘆︰「你不覺得可惜?」

「不會耶。」海珞笑得很真,很坦然。「我從小在這里長大,這村子也給了我許多。如果我能把所受的教育拿來貢獻給這個小村,也是一大成就是不是?」她那坦蕩而釋然的笑容,讓穆塘有點明白了,她這些話並非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想了透徹,不怨天尤人。她的智慧,將她的遭遇轉為正面的積極意義。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她忽然認真問他。她辭職回村,很少有都市的朋友不覺得她笨的。

「完全不會。」他不由自主地打從心底由衷說出。「你真的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

她一怔,臉倏地發熱,所幸昏暗的夜色足以掩飾她心中那突如其來的震蕩,她很快笑了笑︰「謝謝,我把這當作贊美了。很久沒有男人跟我說這種話了。」

「啥?」換成穆塘愣住,令他呆怔的並不是海珞的反應,而是他自己的大膽,他怎麼會那麼直接地跟海珞說那樣的話?

「你別以為我真的是廿八歲沒人要的歐巴桑,」海珞佯裝氣嘖他。「我在台北的時候,追我的人還要排隊呢!」

「我相信。」穆塘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換他好奇了。「只是現在,那些人呢?」

「其實也沒什麼那些人,倒是有一個。」她的聲音飄忽飄忽的,好像在說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他現在應該在維也納吧。」

穆塘沒開口,只是靜靜等她說下去。

「我們本來約好的,一起去維也納念書,甚至連學校都申請到了,只是我爸爸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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